车载香氛的雪松味突然变得浓烈。
芙蕖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顿，轮胎碾过减速带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好莱坞，我们管这叫‘paying your dues’。”她嘴角勾起一抹宋小鱼看不懂的笑，“连安妮·海瑟薇都演过《公主日记》，你以为自己是谁？梅丽尔·斯特里普？”
霓虹灯的光斑透过天窗在两人之间流动。
宋小鱼把剧本卷成筒状，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
她想起电影学院毕业时老师的临别赠言：“娱乐圈最可怕的不是潜规则，而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正在成为曾经最讨厌的那种演员。”
“前面路口右转。”芙蕖突然说，“我们去吃宵夜。”
宋小鱼惊讶地转头，发现表姐紧绷的下颌线不知何时已经柔和下来。
街角亮着“老张烧烤”的霓虹灯牌，油腻的香气隔着车窗飘进来。
这是她们小时候常去的那家店，当年芙蕖拿到沃顿商学院offer那天，还在这里请她吃了羊肉串。
塑料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芙蕖脱掉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丝质的衬衫，袖口的水晶纽扣在油烟中依然熠熠生辉。
她掰开一次性筷子，木刺在指腹留下浅浅的红痕。
“其实……”芙蕖把烤茄子推到宋小鱼面前，金针菇的油渍在锡纸上晕开，“我已经买下了柠檬视频15%的股份。”
宋小鱼的筷子悬在半空，一滴酱汁落在她破洞牛仔裤的窟窿里。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播《清宁一梦》的平台？”
“所以你给我好好演。”芙蕖用竹签戳了戳她的酒窝，“等演到前几集，如果不合适的话，我会让他们把编剧团队全换掉。”
她的眼睛在烧烤摊的烟雾中眯起，“新编剧是爆剧的总编剧，够有诚意了吧？”
夜风吹乱了宋小鱼的刘海。
她望着芙蕖眼角若隐若现的细纹，突然意识到表姐的“金牌经纪人”头衔不是凭空得来的。
这个在华尔街厮杀过的女人，此刻轻描淡写说出的每个字，背后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本博弈。
“姐。”宋小鱼咬住烤得焦香的馒头片，声音有些含糊，“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芙蕖拿起纸巾擦掉她嘴角的孜然粒，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在好莱坞学到的第一课——”她的指尖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当你改变不了游戏规则时，就先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暮春的雨说来就来。
宋小鱼望着芙蕖，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凶她的表姐，看起来竟有几分孤单。
她想起妈妈说过，芙蕖在纽约的公寓能俯瞰整个中央公园，却总在深夜打越洋电话回家。
雨滴打在烤架上的滋滋声里，宋小鱼悄悄把剧本从包里拿出来摊在腿上。
那些被她用荧光笔标出的狗血台词，此刻在油渍斑驳的折叠桌上，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
暮春的晨光透过纱帘，在宋小鱼公寓的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芙蕖站在玄关处，指尖还停留在电子门锁的液晶屏上，刚才输入的0803。
宋小鱼的生日。
正在屏幕上缓缓消失。
“小鱼？”芙蕖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扫视着空荡荡的客厅，“等会九点要拍定妆照，你还在磨蹭什么？”
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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