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燕迟的玄色官靴踏过落满海棠花的小径，在芙蕖的厢房前徘徊再三。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窗棂上，与屋内摇曳的烛光重叠。
“世子。”
紫苏如鬼魅般从廊柱后现身，腰间银铃在夜风中纹丝不动。
燕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
那是芙蕖前不久随手赠他的。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沙哑，“我……就在窗外看一眼。”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眼就好。”
紫苏望着这个白日里雷厉风行的提刑按察使，此刻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小心翼翼。
她突然侧身让开半步，“不如说说谷主的旧事？”
石桌上的落叶被夜风卷走。
紫苏给燕迟特意煮了一壶热茶。
可燕迟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倾身向前，“紫苏，你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吗？”
紫苏垂眸，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了解。”
“但听老谷主说过……”紫苏指尖轻扣石桌，发出沉闷的声响，“十年前他捡到谷主时，她浑身是血，只差一口气就要断气了。”
燕迟的手猛地攥紧，青玉茶杯“咔嚓”一声裂开细纹。
滚烫的茶水浸透了他的衣袖，却浑然不觉。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画面。
年幼的芙蕖浑身是血，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泥土……
光是脑海中想象那个画面，燕迟就心疼不已。
阿蕖，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究竟是经历过多大的事情，才会让你这般强大的人，都会心神俱伤？
“查不到。”燕迟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可怕，“我动用了所有关系，却查不到她十年前的任何踪迹。”
他抬头时，眼底布满血丝，“就像有人刻意抹去了她的过去，也像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紫苏沉默地起身给燕迟斟了杯新茶。
月光在茶汤里碎成千万星辰，映出燕迟扭曲的倒影。
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世子，此刻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心疼。
燕迟没有喝茶，而是突然起身，玄色披风扫落满地花瓣，“她醒后……请立刻告知我。”
他转身离开，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厢房内，芙蕖眼角一滴泪无声滑落。
紫苏轻手轻脚地进入房门。
她看了眼屋内，芙蕖正坐在铜镜前，玉白的指尖缓缓梳理着如瀑的长发。
镜中映出的那双眼睛，深沉得仿佛古井寒潭。
“谷主……”紫苏接过犀角梳，梳齿划过发丝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燕世子看起来是真的担心你，你就真的不见他吗？”
芙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我不能见他。既然选了他当盟友……”芙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服自己，“盟友的心软，是最好的武器。我要的，是他毫不犹豫的忠诚。”
紫苏的梳子停在半空。
她想起燕迟攥裂茶杯时，鲜血混着茶水流了满桌，那人却浑然不觉的样子，“可是谷主，他分明已经……”
“不够。”
芙蕖突然起身，月白色的寝衣滑过梳妆台，带倒了那盒胭脂。
殷红的粉末洒在台面上，像一滩干涸的血，“远远不够。”
作者有话说抱歉，这两天生病，更新的章节不多。昨天欠的日常章节，今天写。今天的日常章节和欠的会员加更，明天起，慢慢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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