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眼神瞬间迷离，“我喜欢你独立，强大，可以与我并肩同行，甚至一起作战，而不是拘泥于内帷之中，只知道依附夫君的胭脂水粉……”
“呵。”芙蕖突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你这话我不爱听，以后别说了。”
她转过头去，望向窗外积雪的屋檐，“世间女子本就活着不易，她们不独立，不强大，是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本就是妻子理应依附夫君。”
一片雪花从窗缝飘入，落在她的指尖，转瞬消融。
“我不一样，我从小就没了父母，只能依靠自己，逼着自己强大，无所不能。”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若是这闺阁女子，都读过书，都有一技之长，都见过世间的大好河山，她们是否还甘心被困在内宅之中呢？”
燕迟怔住。
“连你姑祖母嫁了人后，都不再上过战场。”芙蕖转头看他，眸中映着雪光，“那世上的普通女子，又怎么能反抗改变这一切？”
她垂下眸子，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知道你喜欢我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我也自认为我是独一无二的，配得上世间所有。可这世间女子，绝代风华也好，庸脂俗粉也好，本就各有各的千娇百媚，各有各的美好，不该被拿来定义。”
说完这些话，芙蕖掀被下床。
青衣翩跹间，燕迟看见她纤细的脚踝掠过地毯，转眼已走到门前。
“谷主吩咐，让你尽快喝完。”
紫苏端着药碗进来时，燕迟还保持着半撑起身的姿势。
黑褐色的药汁在碗中晃动，倒映出他复杂的眼神。
窗外，又一场大雪悄然而至。
……
雪后初晴，檐下冰棱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芙蕖倚在廊柱旁，指尖捻着一片不知何时飘落的枯叶，听着紫苏转述忠勇侯府传来的消息。
“侯爷命大公子带着三位姑娘前往豫州，为裕王贺寿。”紫苏念完信笺，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
枯叶在芙蕖指间碎成齑粉。
“忠勇侯这是要将侄女送给裕王做妾？”她声音很轻，却让廊下的温度骤降。
燕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玄色锦袍上银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刻意忽略了前几日两人之间的不快，凑近低声道：“我猜，就是这般。”
“那裕王都多大了？！”紫苏猛地攥紧信笺，指节发白，“忠勇侯怎么这么不做人？”
芙蕖握住紫苏颤抖的手，目光投向远处覆雪的山峦，“这世间本就是皇权至上，你不是最明白吗？”
一阵寒风掠过，卷起紫苏鬓边散落的碎发。
她浑身僵硬，终究还是气得跺了跺脚，“我知道……可九娘子毕竟是秦家的女儿啊！”
枯枝上的积雪突然坠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芙蕖闭了闭眼，“安排药仙谷的人先去京城稳住病人病情。”
她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决然，“我们改道豫州。”
紫苏眼睛一亮，凑到芙蕖耳边低语，“正好采薇传来消息，已经追查到豫州了。”
芙蕖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锋芒，“如此，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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