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为芙蕖垂落的青丝镀上金边。
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凝成朵朵莲苞，又在触及水面时绽开细小的青色涟漪。
韩立看得痴了，直到一朵水莲飘至眼前，才惊觉自己已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七八步。
“仙、仙子……”
少年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这半年来，他亲眼见证芙蕖从一具泡得微微发胀的“尸体”，变成如今这般……
愈发不似凡尘中人的模样。
芙蕖并未转身，只是抬手接住一朵将散的水莲，“看够了？”
声音比山泉更清冷三分。
韩立顿时面红耳赤，却鬼使神差地又上前三步，“你要走了是不是？”
他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我能跟……”
“不能。”
芙蕖截断他的话，终于转过身来。
朝阳恰好穿透她身后雾霭，那张与姜璃相似却更完美的面容，在金光中显出几分神性。
韩立呼吸一滞，恍惚看见她眼底有莲台虚影流转，层层叠叠似无穷尽。
“化神劫下，方圆百里生机断绝。”芙蕖指尖凝出一粒青莲子，随手抛向少年，“凡人沾上一丝劫雷余威，顷刻便会化作飞灰。”
莲子落入韩立掌心时，他忽然看见芙蕖身后浮现一株通天彻地的青莲虚影。
那莲叶遮天蔽日，莲瓣上流转的混沌之气让他双目刺痛。
再眨眼时，幻象已消，只有掌心一道莲纹微微发烫。
“待我了结因果……”芙蕖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素白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透明，“若你道心未改，日后有缘相见……我可为你指点一二。”
山风骤起，吹散最后一缕薄雾。
韩立扑到溪边时，青石上只余几片真正的莲花瓣，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清香。
与此同时，三万里外的无边海深处，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
翻滚的雷云中，隐约可见一株擎天青莲的虚影缓缓舒展莲叶。
溪边晨雾未散，韩立跪在湿滑的青苔上，死死盯着掌心。
那枚青莲子正在他血肉中生根，细如发丝的根须刺破皮肤，却诡异地没有流出一滴血。
每一根须脉扎入经脉时，都像有滚烫的岩浆灌进血管。
“呃啊——”
少年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远处早起的村民惊得摔了水桶，却看不见他掌心那团越来越盛的青光。
莲子抽出的第一片嫩芽穿透皮肉时，韩立突然听见识海中响起芙蕖的声音，“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
这声音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带着亘古的苍凉。
韩立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竟看见自己经脉中流淌的血液都泛起了青芒。
那颗莲子在他丹田处悬停，每一次跳动都震出圈圈灵纹。
此时的韩立还不知道，这莲子可逆天改命，洗髓自身。
虽不能改变他原本的灵根，却能将他的灵根提纯到极致。
……
万里之外的无边海深处，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千丈巨浪。
天空在刹那间暗了下来，九道水龙卷接天连海，中心处一株青莲虚影缓缓绽放。
莲台上端坐的身影忽然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看尽洪荒岁月的眼睛。
“化神已成。”
芙蕖轻语，声浪却震碎方圆百里的海浪。
她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青莲圣体，肌肤如玉，每一寸都流转着混沌之气。
美得足以让天地失色。
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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