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芙蕖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一种令人不敢亵渎的冷冽。
裴季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丝声响便会惊扰了这如梦似幻的景象。
数息之后，他猛地回过神来，脑中飞速掠过此前苦心搜集的长安权贵信息。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惊艳，试探着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些难以置信的恭敬，“您……可是昭阳长公主殿下？”
芙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了然，“果然也是个聪明人。”
此言一出，静立一旁的无字书目光倏地转向芙蕖，随即又落回裴季雅身上。
尽管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但那双总是盛满温润或炽热爱意的眼眸深处，已悄然染上了一丝极淡却不容错辨的警惕与冷意。
他微微上前半步，姿态看似自然，却无形中更贴近芙蕖，形成了一个略带宣誓主权的意味。
芙蕖将无字书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并未点破，反而唇角的弧度越发意味深长。
她享受这种绝对的掌控，无论是对于局势，还是对于人心妖心，尤其是对于眼前这个身心皆系于她一身的男人，或者说男妖。
长公主府的寝殿内烛火通明，沉香幽微。
裴季雅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力从榻上起身，像是未曾察觉到无字书的淡淡恶意，对着他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却自有风骨，“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无字书面色有瞬间的凝滞，但即刻便恢复了那副温润谦和的模样，微微侧身避过全礼，语气平淡，“不过是恰巧途经，不忍见死不救罢了。公子不必挂怀。”
裴季雅却摇头，目光坚定，“救命之恩，重于山岳。岂能不报？待季雅修书回家，必有重礼奉上，以谢恩公。”
他话音未落，一直静立一旁、冷眼旁观的芙蕖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打破了这看似和谐的场面，“你既已清醒，接下来，是打算去寻小祯？”
裴季雅想起此前查探的消息中，皆言昭阳长公主与表妹武祯情谊深厚，便颔首承认，“是。此次回京，本就是为小祯而来。”
“哪怕……”芙蕖挑眉，烛光在她完美的侧颜上投下莫测的光影，“你与她之间，并无半分缘分？”
裴季雅唇角微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是小祯……心中已有他人了？”
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与不甘悄然涌上心头。
表妹怎能爱上旁人？
芙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选择，“你自幼体弱，缠绵病榻。若本宫有法子根治你的沉疴，让你享常人之寿，你可愿就此放下执念，让小祯自己抉择未来之路？”
裴季雅闻言，忽地轻笑一声，抬眸直视芙蕖，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雍容华贵的外表，“原来长公主殿下救下我，是担忧我会对小祯不利？”
他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却又无比认真，“我怎会舍得伤她分毫？”
看他这般反应，芙蕖便知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她眼底最后一丝温和彻底褪去，转为绝对的冰冷与威严。
“既然如此……”她缓缓转身，广袖流云般拂过，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那就休怪本宫将你囚于这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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