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书静立在芙蕖身后阴影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望着芙蕖绝情又强大的背影，眼中翻涌着极致复杂的情绪。
有对绝对力量的敬畏，有对杀戮果决的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迷恋与崇拜。
他看到她凌驾众生之上，执掌生死法则，那冰冷强大的姿态，如同最烈的毒药，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万死不辞。
芙蕖并未回头看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几乎要将她灼穿的目光。
她微微侧首，眼角的余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他所在的方向。
无字书立刻上前一步，无声地单膝触地，垂首的姿态是全然交付的顺从与虔诚。
芙蕖的唇角，极淡地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
长公主府的密室之内，灯火通明，无数盏精巧的宫灯悬于四壁与穹顶，将每一寸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裴季雅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只觉头脑昏沉，他挣扎着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满室华光，以及光影深处，静坐于案几之后的那抹身影。
芙蕖正执着一卷书册，垂眸细读。
跳跃的灯火在她完美的侧颜上流淌，勾勒出清冷绝伦的轮廓，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神情专注而淡漠，仿佛九天之上悲喜不入心的神女临凡。
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令人不敢靠近。
裴季雅下意识地动了动，随即听到一阵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腕与脚踝上竟都锁着乌黑的玄铁镣铐，链条另一端深深嵌入身后的墙壁之中。
一股屈辱与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长公主殿下……”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几分讥讽，“竟真要行这囚禁之事吗？”
芙蕖闻声，缓缓自书卷中抬起头来。
灯火全然映照在她脸上，那种极致的美貌带来的冲击力几乎令人窒息。
裴季雅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呼吸微滞，竟有片刻的失神。
他迅速别开视线，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自我唾弃。
他心系表妹武祯多年，怎可轻易被他人容颜所惑？
即便那人尊贵如昭阳长公主。
“本宫的手下救了你性命。”芙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喜怒，“你却恩将仇报，意图纠缠本宫的好姐妹？”
她说话时，一半面容浸在明亮的光线下，另一半则隐于灯盏未能照及的细微阴影之中，明暗交错，衬得她那双深邃的眼眸愈发难以捉摸，无人能窥探其下隐藏的真实思绪。
裴季雅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反驳道：“莫非在长公主眼中，我裴季雅便不是小祯的良配？论家世、门第、才学、相貌，我哪一样不足以与她相配？”
芙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放下书卷，起身一步步走近。
她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历经千万载的沉静气度，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得裴季雅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脊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她在他身前站定，微微俯身，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勾起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那双眼睛近看更是剔透如寒冰，又深邃如星海，仿佛能洞穿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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