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说完，又立刻转向坐在沙发上的许妍，快步走过去，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甚至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和脸颊，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真人。
但在接触到许妍那带着明显陌生、局促甚至有些畏惧的眼神时，樊胜美的心猛地一沉，试探着轻声唤道：“妍妍？”
许妍被她捏得有些不自在，更被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焦急弄得心慌意乱，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摇了摇头。
芙蕖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只一眼，便落在了许妍那双写满了不安、自卑与迷茫的眼睛上。
她抬手，示意樊胜美稍安勿躁。
“许妍？”芙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知道……‘妍妍’去哪儿了吗？”
许妍抬起头，对上芙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心中的惶恐达到了顶点。
她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哽咽，“我不知道……我一睁眼，就在这儿了。”
芙蕖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怜惜的情绪。
她抱着手臂，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东西。
“你还是许妍……”芙蕖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只是……是从来没有遇到我们的许妍，是不曾被我……从那个冬天捡回来的许妍。对吗？”
这话如同惊雷，在许妍耳边炸开。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芙蕖，她怎么会知道？！
那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让她无所遁形。
她忐忑不安地，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是的……我很抱歉，但我……确实不是你们的家人。”
芙蕖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仿佛做错了天大事的模样，心中微软。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许妍的发顶，仿佛做过无数次般动作自然而温柔。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这个灵魂的颤抖，以及那深植于骨子里的自卑和局促不安。
“没有我们……”芙蕖的声音很轻，却像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许妍心上最深的伤口，“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这句话，没有指责，没有质疑，只有一句简单的、带着疼惜的询问。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许妍心中那道封锁了所有委屈和艰辛的闸门。
她一直强装镇定、努力维持的平静瞬间土崩瓦解。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怎么擦也止不住，反而越擦越多。
那些在原生家庭里受的冷眼和忽视，在职场中遭遇的不公和排挤，对未来的迷茫和无力，以及此刻身处陌生环境、占据他人人生的惶恐和罪恶感……
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哭得无声，肩膀却剧烈地颤抖着，像个迷路了很久、终于被人问起“你疼不疼”的孩子。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剩下许妍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陆昭西看着这一幕，有些心疼，却又清楚地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妻子，以至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樊胜美红了眼眶，孟宴臣默默递上纸巾，苏明玉别过脸去，周生辰则轻轻握住了芙蕖的手。
作者有话说同步更新《许我耀眼》和《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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