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苏暮雨依旧站在原地，如同钉在了廊下。
夜露浸湿了他的肩头，他却浑然未觉。
直到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内室彻底没了声息，他才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身体，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波澜。
……
休沐日的清晨，皇宫深处的温泉汤池氤氲着湿润的热气，如同仙境。
芙蕖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浸在温暖的泉水中，闭目养神。
经过昨夜，她能感觉到体内阳气得到滋养，肌肤愈发莹润透亮，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慵懒的风情。
然而，纵使她修为通神，她依旧认为身体的些微酸乏需要这天然温泉来舒缓一下。
她没有让苏昌河跟来，那个过于精明且善于钻营的青年，此刻需要的是冷静，而非进一步的恩宠。
但汤池边的玉台上，早已备好了干净的浴巾、更换的衣物以及温好的清酒。
沉吟片刻，她对外间守候的秦珂吩咐，“唤苏暮雨进来。”
门外，接到传唤的苏暮雨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眼看了看紧闭的汤池殿门，雾气正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逸出，带着女子身上特有的、清冽又馥郁的暗香。
他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吱呀——”
门开处，更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暖意，却让苏暮雨觉得呼吸都有些凝滞。
汤池室内，白茫茫一片。
巨大的汉白玉砌成的汤池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温热的泉水汩汩涌出，蒸腾起朦胧的雾霭，将一切都笼罩在似真似幻的光影里。
他的目光穿过雾气，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那个靠在池壁边的身影。
芙蕖背对着他，大半身子浸在水中，只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和背部。
如墨的青丝并未完全绾起，大部分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背脊上，蜿蜒出诱人的弧度，还有几缕更长的，如同海藻般漂浮在氤氲的水面，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而更多的发丝，则散乱地铺陈在池边光滑的玉石上，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冲击着视觉。
她似乎全然放松，头颅微微后仰，靠在池沿，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一侧的肩头完全暴露在空气与水汽中，肌肤细腻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光滑得不见一丝瑕疵。
然而，就在那如玉的肩头肌肤之上，几点暧昧的、如同雪地里落下的红梅般的印记，赫然映入苏暮雨的眼帘！
那是……昨夜疯狂的证明。
苏暮雨的瞳孔微微一缩，呼吸瞬间紊乱了几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掌心，指尖陷入肉里，带来细微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此刻的场景，以及那印记所代表的意义，让他有些心绪难平。
他并不确定芙蕖是否知晓，但他心里很清楚。
昨天，并非他与这位女帝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更早之前，一次极其偶然的远眺。
他潜伏于暗处，曾见过她立于山巅之巅，衣袂飘飘，俯瞰山河的身影。
那时惊鸿一瞥，那绝世的姿容与凌驾众生的气度，便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他心底，念念不忘许久。
连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苏昌河，他也未曾透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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