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与昙花

我姓姜，母亲给我取名赴夏，但夏天夺走了我的一切，除了我。

十岁那年，我的父亲母亲死于那年夏天最著名的医疗爆炸事故，他们因救人的光荣事迹出现在了那冰冷的电视上，而当时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重新奔向火海，我哭着求他们不要去，母亲将我托付给一个护士姐姐，擦掉了我的眼泪，说道：“囡囡，消防员叔叔还没来，但是里面还有妈妈的患者，还有很多很多的人，爸爸妈妈是医生，我们不能看着他们死在里面，但是妈妈答应你，妈妈一定会出来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我没能抓住母亲，母亲的衣角从我手中划过，跟随着母亲，进了医院。可是老天爷却不想让母亲守约，又一轮爆炸迎面而来，一朵红色而鲜艳的花在我面前绽放，像是在嘲笑母亲和父亲的无能，后来消防车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那医院，看不到母亲父亲，只能看到那白布盖着的担架。

最后火灭了，爆炸也停了，人有活着的，也有死去的，但我还是看不到我的父亲母亲，我看向外婆：“爸爸妈妈呢？”外婆摸着我的头，“囡囡别怕，爸爸妈妈变成天使了，会一直守护囡囡的。”外婆还当我是小孩子，我向外婆点了点头。但转过头去的那一刻，眼泪决堤，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我只知道我再也没有妈妈和爸爸了，再也不能抱着爸爸撒娇说让他抱着我了，也不能让妈妈和我讲医院里的事情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电视上，手机上，人们口中，都在传颂着母亲与父亲的光荣事迹，每天都会有人来慰问我和外婆，因为父亲母亲是那场事故里唯二重新冲进医院的医生，也是唯二死去的医生。可是我想恨，我想恨被母亲和父亲救出来的那些病人，也想恨那些天天将这件事挂在嘴边的人，可我不能。母亲父亲说过，他们是医生，不管那些病人骂他们也好，还是污蔑他们也好，他们都有且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救人。外婆也说过，他们都是母亲和父亲拿生命救下的，不要让父亲母亲失望。

刚上高一时，我对世界充耳不闻，一心沉溺在学习上，别人都叫我“书呆子”，但我毫不在意，只想着能兑现和母亲的承诺，想要在夏天中拿到属于自己的成功。但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我原本的生活，。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男生能把白衬衫穿的那样干净，他敲了敲我的桌子，我抬头望着他：“同学，这里有人吗？”我摇了摇头。他见状，将椅子拉出，坐了下来，“你好，我叫傅冬，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我转头看他，他撑着头，背着午后的阳光，笑得那样干净，阳光。

出于礼貌，我合上书，看向他：“姜赴夏，奔赴的赴，夏天的夏。”这是我第一次在父亲与母亲去世之后，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我不想面对这个名字，曾经的我，喜欢吹着夏日的晚风，在河边陪着母亲散步，听她讲医院里的事情，喜欢坐在秋千上听母亲讲着医疗知识，陪着父亲下棋，陪着外婆一起数星星。但是十岁之后，我知道，这些都会离我而去，也知道以后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了。

“赴夏，很好听的名字，也很巧。”我知道他说的巧是什么意思。他指向我桌上的那本书，“你也喜欢这本书啊。”我点了点头，“欸，那正好，我有一些东西没看懂，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低头，坐近了一些，“嗯，你哪里不懂，我教你。”我慢慢将书上的知识一点一点讲给他听，这一讲，就讲了一个中午，“小同桌，谢谢你。”我一愣，“你，叫我什么？”他的眉眼弯了弯，“叫你小同桌啊。”

那天中午，不知名的情绪在栀子花中蔓延，只是因为遇到了那朵昙花。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在这个学校疯传了一整个星期的转校生，他真的跟传言一点不差，干净，阳光，学霸。

因为他的搭话，我们两个逐渐熟络起来，只不过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喋喋不休，不过这样好像也挺好的。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边在为奖学金而努力，一边试着拿到保送名额，而他也没落后，每次大型考试，永远都是我们两个的比拼。高二分班考，我没有失约，而他也没有，“小同桌，又见面啦，过了一个暑假，有没有想我啊。”傅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emm，也就一点点吧。”

回到学校，我的耳边充斥着“小同桌，你吃饭没有啊” “小同桌，这题怎么做啊” “小同桌，你怎么又是第一啊”等等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高三我们都顺利拿到了陈悦大学医学部的保送名额，那也是母亲与父亲的相识之地，傅冬看着我：“小同桌，恭喜你，离你的成功又进了一步。”我也抬头望向他，那是我为数不多发自内心的笑，“嗯！”

有些人的青春是热恋，有些人的青春是在跟老师们斗智斗勇，而我的青春则是在书海中度过。不过栀子花与昙花注定是要错过的，即使是昙花主动。

我激动得回到家，却发现家里没有人，此时的我第一次慌了神，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请问是宁微的家属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只有外婆一个亲人了，“对，我是，请问我外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麻烦到北城第一人民医院来缴一下费用，患者在路上摔了一跤，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脚崴了一下。”我松了一口气，“好的，我马上过来。”

“外婆，你怎么摔得，还有哪里疼。”我看着外婆，跌打损伤根本不是我擅长的，“囡囡，外婆老了，走不动了，今天本来想去菜场买点骨头回来给囡囡煲汤喝，但路上没站稳，给摔了，以后就要靠囡囡来照顾外婆了。”我摇了摇头，“外婆不老，外婆还要看着囡囡结婚，看到囡囡上电视呢。”外婆摸着我的脸，点了点头：“好，外婆看着囡囡上电视，看着囡囡结婚。”我不太放心，便带着外婆住了一天的院，打算第二天再回去。

这天晚上，我坐在外婆床边，外婆与我讲了曾经和外公的故事，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如何相爱。我才知道，原来外公没有熬到与外婆结婚，原来外婆一生未嫁，母亲其实是外婆的养女，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外公死前手里还握着外婆送的香囊，外婆当时看着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外公，眼泪不停的掉，也是外婆亲眼看着那波形慢慢变成水平，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看着医生们全力抢救，最后却被推入那冰冷的太平间，而最后外婆还想着，外公在那里会不会冷，会不会感到孤独，感到害怕，可当时的外婆只有26岁。所以后来为什么母亲会去学医，这就是原因，但母亲却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外婆也说了母亲又是如何认识的我的父亲，这三年来，因为学业我很少与外婆能这样聊天，那天晚上，医院的小灯照在外婆脸上，我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了外婆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外婆讲着，我听着，只是后来外婆累了，便睡着了，我帮她盖好了被子，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只是......

早上醒来时，身前之人早已冰凉一片，“外婆，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说好要看囡囡上电视的，要看囡囡结婚的，外婆，你答应我的......外婆......”学医之人，如何看不出呢，只是自己在欺骗自己罢了。“非常抱歉，请节哀，老太太是寿终正寝，麻烦签个字吧。”我看着那白布，第一次觉得刺眼至极，上一次看到还是在母亲和父亲去世的时候吧，我又再一次看着亲人被推进太平间里，可我却无能为力，外婆当年的感受，大抵就是这样的吧，这样也好，外婆终于可以去陪着外公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无暇顾及其他，一心都在处理外婆的后事，我看着这个曾经温暖的家，有欢声，有笑语，而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爷爷奶奶也在前几年因生病而去世了。“妈妈，爸爸，囡囡好想你们，好想好想，我不知道我这条路走的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囡囡，现在外婆也走了，囡囡好累，好累。”

过了一两个星期，我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傅冬给我的纸条“5月20，下午一点14分，学校樱花树林见，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我急忙翻开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嘟嘟嘟，不好意思，您拨打的号码为空号......”我又打了他好兄弟的电话：“喂，我是姜赴夏，你知道傅冬去哪里了吗，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他甚至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他等你等了一天，你没有过去。”我捏紧手机，“对，我那天并不知道，后来也没有空去收拾家里，我很抱歉，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噢，傅冬没事，他只是去国外旅游了，开学他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我有些不相信，想问他要傅冬的号码，我自己去问他，可他却像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一样，直接挂了我的电话，但我再打过去便发现，他将我拉黑了。

我跌坐在地上，这些天，外婆的去世，想念爸爸妈妈的心情，傅冬的不告而别，让我喘不过气，“傅冬，又剩我一个人了啊。”我这样想着，却还是，强打精神的准备一切我面试的东西，这大学，我是一定要进的，我不仅要进，我还要成为像爸爸妈妈一样的医生，去救更多的人。

四年后，许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给我发了消息：“姜赴夏，我们想举行同学聚会你有空吗？”我一愣，同学聚会，他应该也去的吧。这四年，傅冬没有任何消息，我也联系过他的朋友，结果打不通电话，我看向宿舍床上的小熊，四年了，你究竟在哪里。

“姜赴夏，你来啦。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不会来，毕竟以前你基本不参加什么集体活动。”

“我去，这是那个书呆子，不会吧。”

“姜赴夏如今可是陈悦大学大学炙手可热的学霸美女。”

我环顾一周，却并没有发现傅冬的影子，便拉了身旁最近的一个女生：“傅冬没来吗？”我声音有些急切，但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子被丢进了一汪泉水中，虽然引起的波澜不大，但足够了，顿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你们，没在一起吗。”

“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他喜欢你，高中那段时间，我们一直以为你们在一起了。结果你告诉我们，你连他喜欢你都不知道！你们不是一起保送的陈悦大学吗？”

喜欢，什么是喜欢。我想到了一些事，他记得我的爱好，会给我带好吃的，发烧的时候帮我记笔记，我睡觉的时候帮我瞒着老师，还有好多好多......原来，这些都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同桌，也不是因为我是同学，而是因为他喜欢我，那我对他的感情呢？我，我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这应该是喜欢吧。

“不好意思，你们有谁有傅冬的联系方式，我一直都找不到他。我想找他问清楚......”

“不用问了”，话语被人打断，来人是傅冬的好兄弟，“他已经在去年八月死了，因为心脏病。那天他等你到第二天凌晨，你没有来，后来他就出国了，出国治疗他的先天性心脏病，而他临死前还在想着你，他一直跟我们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最好一辈子别让你知道。但我想，你没有理由不知道，姜赴夏，他甚至死前最后一句话都是如果可以，请告诉她，我爱她。他给你的东西在陈悦墓园，你去吧。”

“他已经死了......" “请告诉她，我爱她。”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耳边充斥的这些话。“对不起，我先离开一下。”

栀子花终于盛开，但昙花早已凋谢，只留下了黎明前的花香。

我来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顺着台阶，慢慢的走，慢慢的找，刚下了雨，台阶上还有些泥泞，终于，我找到了他的照片。天晴了，我擦掉他墓碑上的尘土，看向那张照片，我笑了，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笑，原来你一直都没变。

我打开了栀子花旁的白色盒子，里面是一封封的信和一个戒指盒。我拿起了那些信，一张张翻看着。

“小同桌，今天是5月21号，我已经到M国了，可惜没能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不过不用担心，等我稳定了我的病情，回国之后，我一定亲口告诉你，但是你放心，我在国外治疗的时候，也一定不会忘记学业的，等我回来，一定会超过你的，等着我哦。唉，还是不能离开你，一离开你，我就开始想你了，你在我这里的魅力真的很大欸！”

“快看，这里的云超级美！哼哼，你现在看不到的风景，我先替你看了，到时候我在陪你一起看。小同桌，你一定要等我啊”

“小同桌，今天是8月17号，也是你的生日，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缺席你的生日，原谅我没能陪你过生日，不过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可不能不接受，你别看这只是一个MP3，礼轻情意重嘛，你说是不是。”旁边的MP3已经没电了，我打算回家充了电后再打开。

“小同桌，跨年了，你那边是不是很多人放烟花啊，让我猜猜你在干嘛。emm你一定在宿舍里学习，我还不清楚你，你个学习狂魔，不过我也有在好好学习，我不信我超不过你。”

“小同桌，按照Z国的时间算，你们那边应该是春节了吧，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了，我不知道没有亲人的感受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那一定很痛苦，春节了，你就不要学习了，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一直陪着你的。”

是啊，自从我身边的人相继离世，之后我的每一天都像复制粘贴，没有五一，没有国庆，没有端午，也没有春节。

“小同桌，今天是我到M国的第二年，我的病时好时坏的，我可能还要在这里呆好久，你还会等我吗，我开始害怕了。小同桌，我爸妈知道你的存在啦。他们说，你这信又不寄出去，人家小女孩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猜我说什么，我说，我这信不寄出去才好呢，要是寄出去了，我没回来，那不就耽误人家小女孩嘛，到时候，又有一个小哭包了。至于心意，等我回去了，我亲手交给她。小同桌，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一滴泪滴在信纸上，纸上的字都模糊了，我想着，傅冬，你真的超级讨厌。

“小同桌，又是一年生日啦，生日快乐，都不知道送你什么了，后来想了想啊，就送你一条项链吧，唉，生日我又不在你身边，他们说，你马上就考研了，不愧是你啊，从来不会让人失望。我跟你讲哦，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但我又想当面跟你讲，我真的超级矛盾，小同桌，好想你啊！真的很想来找你！”我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银项链，是一条小星球的项链，原来他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喜欢星星，喜欢天文。

只是，接下来的字迹便开始不一样了，“小同桌，我好像快不行了，可我还是好想你，我好累，好想抱抱你，还好我没有把信寄给你，这样你也就不会知道我离开了，只不过，你会不会恨我，我一直都没来找你，说好一起进陈悦的，结果我食言了，对不起啊。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我好不甘心，小同桌还不知道我喜欢她呢，我要活着回去见你，回国去追你，还没有想你求婚，可是，医生下了好几次的病危通知书，这封信，是我母亲代笔写的，我真的好累，我最近一直梦到你，越梦就越想你。小同桌，谢谢你，我生命中的那束阳光。”真是个傻子，我才不是你生命中的光，明明你才是我生命中的光啊。

我看到后，没由来的有些慌乱，即使我知道结局，即使我知道他已不在，即使我现在就坐在他的墓碑前，可我还是愿意去欺骗我自己，告诉自己，他还在国外治疗。

“你好，我是傅冬的妈妈，我们已经定居国外了，傅冬一直坚持说，如果自己死了，能不能葬在国内，后来，我和他爸爸商量了一下，一半骨灰葬在了国内，他当时说，这样的话，他应该还能看到你，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件事，也许一年、两年，也许十年、二十年，更或者一辈子都不知道。赴夏，八月十七是你的生日，那个红丝绒的戒指盒里是傅冬为你挑的求婚戒指，他深怕他活不到回来的那天，就把你十年的生日礼物全部在第一年里挑完了，我当时还打趣他人家小姑娘都不知道你喜欢她，你怎么就把求婚戒指给买好了，万一人家看不上你呢？但是那小子说，那我就追她一辈子，死缠烂打一辈子，小赴夏啊，他真的跟他父亲性格一模一样，处理完他的丧事后，我便翻看了他给你写的所有信，上一张信，便是由我代笔写下的，他最后说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你能认清自己的内心，若是喜欢他，能不能带上这个戒指，他应该能看到，但他也不想因为他，而打扰到你的生活，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只要能让傅冬知道你喜欢过他就好了，若是不喜欢，那就让这枚戒指陪着他吧。”

我抬头看向墓碑：爱子傅冬之墓，而下面是那一句话则是：花期很短，愿下一世再次重逢。时间则是8月17日，我抚摸着那串数字，眼泪不自觉划过，原来，原来我的生日是你的忌日啊，你知道吗，傅冬，你又留下我一个人了。

我拿起了那个红丝绒的戒指盒，里面躺着的是他曾经画过的那个戒指，他说：“我以后求婚肯定是给那个女生自己设计的戒指，独一无二，属于我们两个的求婚戒指！”那时候的他，真的，真的很帅，也很阳光。我不知道当他躺在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管子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当他那双能装下满天星河的眼睛噙满泪水，含泪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我将戒指带上，放在唇边吻了吻，抬头望天，夕阳只剩一片衣角在外面，我说：“这算不算两个人在看夕阳，我亲爱的同桌，我接受你的求婚，从此刻起，我便是你的未婚妻了，傅冬，夕阳很美，你看到了吗？”

之后的几年，我先考了研，也进入了市医院工作，从岌岌无名的医生，做到了市医院有名的专家医生。我再次来到墓前，“等这次评选过后，我便会去见你的母亲，然后嫁进你们家，你可不能嫌弃我啊。”

后来，我见到了傅冬的家长，也跟他们说了我的想法，他们一直在劝我，但我还是愿意在他们的户口本上落下自己的名字，而他们便是我新的父母，从此刻起，我又再一次拥有了愿意爱我，护我的爸爸妈妈，我也不再是孤单一人。

很多年以后，在那片墓园里，经常能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周会来个三四次，有时带着几本书，有时带着平板，一坐就是大半天，她还会和墓碑讲话，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人问过她：“Who owns this tombstone？”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笑着回答道：“My eternal love。”

全文完

栀子花即便自己凋谢了，也还守着那昙花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