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14

第十四章

　　裴琰忽然起身，一步步逼近她，直到将她困在书架与自己的阴影之间。他低头，气息拂过她耳畔："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

　　苏璃不退反进，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大人若真想知道，不如先护住她的命。"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比如——加派暗卫，护住院落。"

　　裴琰眸色一沉，忽然笑了："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婢女。"

　　他猛地松开她，转身时衣袂翻飞，"安澄，调一队影卫过去。"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江慈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原先瘦削的脸颊也养出了几分柔软的弧度。

　　漱霞每日都会为她梳妆，金钗珠翠，锦衣华服，连指尖都染上了淡淡的蔻丹色。江慈倚在软榻上，望着铜镜中那个被精心装扮的自己，恍惚间竟有些陌生。

　　"姑娘，今日厨房新做了蜜渍樱桃，您尝尝？"漱霞捧着琉璃盏进来，晶莹的果肉上还凝着糖霜。

　　江慈捏起一颗放入口中，甜腻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却忽然想起那日苏璃临走时塞给她的药囊——粗糙的麻布，里头装着苦涩的灵药。

　　窗外，春光明媚，几只彩蝶飞过廊下。江慈垂下眼睫，将樱桃核轻轻吐在帕子上，忽然问道："阿璃……最近在相府忙些什么？"

　　漱霞的手微微一顿，笑道："苏姑娘如今是大人身边的红人，自然事务繁忙。"

　　江慈望着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桃花，没再说话。只是当夜，她悄悄将一颗樱桃核埋在了窗下的土里。

　　而此刻的相府暗牢中，苏璃正将一枚染血的银针从刺客指尖拔出，身后阴影里，裴琰的玉佩流苏微微晃动。

　　……

　　卫昭指尖摩挲着银质面具的边缘，烛火在他冰冷的眸底跳动。

　　"裴琰竟真舍得用千年雪蟾丸救她……"他低喃着，忽然冷笑一声，"看来，这位江姑娘知道的，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暗处跪着的探子额头渗出冷汗："主上，要不要属下派人去——"

　　"蠢货！"卫昭猛地将茶盏掷在地上，瓷片四溅，"现在动手，岂不是告诉裴琰我们心虚？"

　　他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远处，相府的灯火依稀可见。

　　"去查清楚，"卫昭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江慈每日的饮食、起居，接触过什么人——特别是那个叫苏璃的医女。"

　　夜风拂过，吹动他袖中的暗器，寒光一闪而逝。

　　"既然裴琰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卫昭缓缓戴上面具，银光映出他唇角诡异的弧度，"那本座，就陪他好好玩玩。"

　　窗外，一片枯叶飘落，正好盖住了相府暗卫来不及收回的监听铜管。

　　……

　　暗影阁老六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与哀伤。“主子，兄弟们的尸体，我从奴隶营偷偷运回来了。”

　　老六声音沙哑，眼眶泛红，“咱们找机会把他们送回月落安葬吧，也算了了他们的遗愿。”

　　卫昭闻言，身形一滞，眼神复杂地看着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