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29

第二十九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卫昭在繁重的劳役和非人的折磨中艰难求生，他咬牙坚持，只为了能和姐姐相互扶持着活下去。可命运再次给了他沉重一击，多年后，姐姐在痛苦中难产，最终香消玉殒。卫昭紧紧抱着姐姐逐渐冰冷的身体，悲痛欲绝，自责与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此后，姐姐的死成为他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他耿耿于怀，也让他复仇的火焰烧得更加炽热，誓要让那些曾经迫害他们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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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烛火在纱罩中摇曳，将裴琰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他坐在床沿，手中药碗升腾起苦涩的白雾，目光却落在苏璃苍白的唇上。

　　“再忍忍。”他托起她的后颈，瓷碗边缘抵住她干裂的唇瓣。苏璃突然偏头，药汁顺着下颌滑入衣领，在素白中衣上洇开褐色的痕迹。裴琰指节一紧，青瓷碗底磕在檀木小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巡逻的铠甲声由远及近，他下意识用袖口抹去她颈间药渍。指尖触到肌肤时，才发现那温度烫得惊人。掀开锦被一角，缠绕在腰腹间的白布已透出诡异的青紫色，像极了那年御花园里被毒死的雀鸟羽毛。

　　“尉国的雪魄散...”裴琰瞳孔骤缩。卫昭的匕首寒光仿佛还在眼前闪动，那日林中血战，苏璃扑过来时，他分明看见刺客面具下掠过一丝迟疑。

　　庭院里传来使团统领的请示声，他猛地合拢床帐，金线绣的缠枝纹将苏璃的面容割裂成碎片。“继续搜山。”他对着门外抬高声调，“她若有三长两短，尔等提头来见。”

　　转身时一片冰凉贴上掌心。苏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染血的指甲在他手心划出断续的纹路。裴琰俯身去听，却只捕捉到气若游丝的几个字：“...滕大人...见过...”

　　铜漏滴答声中，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御史台密档。那卷被火漆封存的羊皮纸上，滕瑞的名字与二十年前的旧案紧紧纠缠。床榻上的女子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锦缎上绽开暗梅。

　　夜色沉沉，芳林苑外的树林里，老六举着火把，拨开茂密的灌木丛。火光映照下，一个粗布包裹半掩在枯叶之中，显然是被匆忙藏匿的。他蹲下身，解开包裹，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些许干粮，还有一封泛黄的信笺。

　　老六展开信纸，借着火光细看，眉头渐渐皱紧。信上字迹苍劲有力，却透着几分悲凉：

　　“江慈吾徒：

　　“若你见到此信，为师恐已不在人世。二十年前，燕乔霜姐妹遭人陷害，内廷司追杀不休。姐姐惨死，燕乔霜逃至椋垵，与你和苏璃结缘。她本欲隐姓埋名，奈何仇家紧逼，最终不得不焚屋灭迹，远遁他乡。”

　　“为师知你心善，但此事牵连甚广，内廷司、漕运案、谢家旧怨，皆与此有关。若你执意追查，务必小心卫昭与陶紫竹，此二人手段狠辣，不可轻信。

　　——师父 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