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没有回答，只是丢给他一块干粮和一袋水。
“吃。”
稚奴没有动，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为什么救我？”
面具人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声音如锈铁摩擦：“因为蒯铎。”
稚奴浑身一震！
“你认识我爹？！”他猛地扑过去，却被对方轻易避开。
面具人冷冷道：“他死了，你活着。”
简单六个字，却像尖刀般刺进稚奴的心脏。他颓然跪倒，眼泪再次涌出：“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
面具人无动于衷，只是转身走向洞口。天光微亮，晨雾弥漫。
“想报仇，就跟我走。”
稚奴猛地抬头！
面具人侧过脸，青铜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光泽：“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冲回去，让庄庐隐把你剁成肉泥。”
稚奴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的悲痛渐渐被某种更可怕的东西取代——
仇恨。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擦干眼泪，一字一顿道：
“我跟你走。”
面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转身踏入晨雾。
稚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远处仍在燃烧的废墟，那里埋葬了他所有的亲人。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无助的稚奴。
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之鬼！
*
苏璃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冰冷，耳边是潺潺的水声。她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摇晃的小船上，头顶是灰蒙蒙的天，两岸的芦苇在风中簌簌作响。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猛地转头，看到一个戴着黑铁面具的人坐在船尾，手中握着一根长篙，正缓缓划动。
“你是谁？！”苏璃挣扎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细绳捆住，虽不紧，却足以让她无法逃脱。
面具人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蒯铎死了。”
苏璃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涌出：“你胡说！”
“我没必要骗你。”面具人语气平静，“庄庐隐的人一把火烧了宅子，你师父和师娘都没能逃出来。”
苏璃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渗出，可她感觉不到疼。她的脑海里闪过师父严厉却温和的眼神，师娘温柔的笑，还有那些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
都没了？
她猛地抬头，声音颤抖：“那……稚奴呢？狗剩、观风他们呢？！”
面具人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除了你，我只救了一个人。”
“谁？！”
“稚奴。”
苏璃的心猛地揪紧，眼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船板上。
傍晚时分，小船靠岸。
面具人解开苏璃的绳子，带她走进一座荒废的渔村。破败的茅屋前，站着一个瘦削的少年。
苏璃的脚步猛地顿住。
“稚奴……？”
少年缓缓回头，他的脸上满是烟熏的痕迹，双眼红肿，可那双眼睛——苏璃绝不会认错！
“阿璃？！”稚奴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二人对视一瞬，随即同时冲上前，紧紧抱住对方，放声大哭。
“叔父死了……婶娘也……”苏璃哭得浑身发抖。
“我知道……我知道……”稚奴死死攥着她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里，“……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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