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童子的声音——却比平日低沉许多，仿佛成年男子的痛吟。
苏璃指尖一顿。
她赤足踩过冰凉的石板，无声推开隔壁虚掩的门缝——
月光斜斜切进室内，照见一道修长人影。
那人半跪在蒲团上，银发如瀑垂落腰际。玄色里衣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起伏的脊背上。他单手攥着心口，指节青白，腕间铁链随喘息哗啦作响。
苏璃的呼吸窒住了。
雪童子……不，此刻该称他为男人。他眉心朱砂灼灼如血，眼尾却染着病态的红，喉结滚动时，一滴汗珠滑过颈侧狰狞的旧疤。
“看够了吗？”
他突然转头，琉璃色的眸子在暗处发亮。那嗓音低沉沙哑，与白日孩童的清冷截然不同。
苏璃反手合上门，倚着门板轻笑：“原来雪宫之主夜里会现原形？”
铁链暴起缠住她脚踝，她踉跄跌进他怀里。
成年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松雪混着药苦味，还有一丝血腥气。苏璃的手抵在他胸膛，掌心下心跳沉重紊乱。
“你每晚都这么疼？”她摸到他后心一片冰凉，“功法反噬？”
雪童子猛地掐住她下巴：“说出去，死。”
月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暴戾，可苏璃却瞧见了他发抖的指尖。
“怕冷还逞强。”她突然扯开自己衣领，拽过他手按在温热的颈窝，“暖和不？”
雪童子僵住了。
次日清晨，苏璃抱着件狐毛大氅闯进书房。
孩童形态的雪童子正踮脚够高处竹简，闻声一个踉跄。苏璃箭步上前，展开大氅裹住他：“小大人，装老成也要记得添衣。”
雪童子耳尖通红：“放肆！”
大氅内衬却绣着歪歪扭扭的昙花——昨夜她熬红眼缝的，花蕊还掺了火蚕丝。
“兰夫人也怕冷吧？”苏璃突然道，“她死前……是不是替你转移了寒毒？”
竹简砸在地上。
雪童子瞳孔骤缩，身后窗棂“咔”地结满冰凌。
宫子羽踏入雪宫那日，漫天飞雪骤停。
苏璃正给雪童子系大氅的丝绦，指尖无意擦过他后颈，察觉他肌肉瞬间绷紧。
“紧张什么？”她挑眉，“怕你家执刃大人发现你夜里——”
雪童子一记眼刀扫来，苏璃立刻闭嘴，却憋不住笑。
院外传来脚步声，雪童子迅速变回孩童模样，冷声道：“站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
苏璃还未应答，宫门轰然洞开——
宫子羽披着墨狐氅立在光里，身后却跟着三道黑影。
无锋的刀，出鞘了。
试炼本该是走个过场。
宫子羽刚奉上锦盒，檐角突然射来三枚透骨钉！雪童子袖中铁链暴起击落两枚，第三枚却直刺苏璃咽喉——
“铛！”
雪童子徒手攥住那枚暗器，鲜血顺着掌心滴在苏璃鞋尖。孩童的身形在剧痛中扭曲，银发暴涨，竟当众现出成人形态！
“雪重子？！”宫子羽骇然后退。
无锋刺客却笑了：“果然……兰夫人的‘逆生诀’在你身上。”
苏璃突然懂了——这些人根本不是来杀宫子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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