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旭欢初中是划片入学的。
很不幸,他和江易楠划到了同一个学校。江易楠是简旭欢整个童年的噩梦。
初中生的恶意保留了小孩子的直白却没了小学的单纯。这是一种更加可怕的恶意。
到了初中后,孩子们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自然而然就开始拉帮结派。
江易楠凭借着家里又点小钱,加上性格外向,很快便有了自己的小团体。
简旭欢成了他们的“找乐子的工具”。
加上这个初中的环境比小学还要差一些,老师们也是势利眼。导致江易楠几人对简旭欢明目张胆的霸凌,老师也装作视而不见。
简旭欢最初寻求过老师的帮助,可老师只告诉他:“没办法,他爸有钱。”
那天,简旭欢明白了一件事:所有人都是虚伪的,他们只会为了利益行事。
简旭欢不止一次被几人堵在厕所里拳打脚踢,最初他们还只会打简旭欢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后来便愈发猖獗了。
江易楠将简旭欢的头摁进了水桶里。
“让我们来测试一下这家伙憋气能憋几秒吧。”
几十秒后,简旭欢实在难受,开始挣扎起来,他开始呛水。江易楠拎着简旭欢的头发将他从桶里拽了出来。
“才这么点时间,你是不是不行啊?”江易楠讥讽地笑着,说道。
跟在他旁边的几人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逮低三下四的来求老子?”江易楠抓着简旭欢的头发,拎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简旭欢并没有做任何反抗,他明白,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反而反抗会引来更残酷的暴力。
简旭欢脸的上滴着水,他急促地呼吸着。
江易楠将脸凑近简旭欢:“要不要再挑战一次?”
简旭欢轻轻摇头,用微弱的声音恳求道:“不……不要……求你了……”
江易楠笑了起来:”唉,谁能想到曾经那个连根同学道个歉,都要反抗半节课的简旭欢,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简旭欢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垂着眸,不愿与江易楠对视,轻轻摇着头:“求你了,放过我吧……对不起……”
“你是在为什么道歉?”江易楠扬起了下巴。
简旭欢愣住了。他做错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江易楠轻蔑地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对吗?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的错是,学习好、没钱、不合群。”
“……”
“那我该怎么做?”简旭欢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很简单,是要合群就可以了。”
简旭欢开始帮江易楠干事,打饭,写作业……
但是初中题目难度上升,简旭欢又没法两边都兼顾,他的成绩逐渐开始下滑。
母亲质问简旭欢为什么成绩下滑这么严重,简旭欢不敢告诉母亲自己在学校被霸凌的事。
母亲施加的压力与在学校被施加的霸凌,逐渐将简旭欢压垮了,他开始出现心理问题。
他开始自残,开始失眠……渐渐的,身体也出现了各种问题,时不时的耳鸣,手常常止不住的颤抖。只要在有人的环境下,他就会怀疑他人在悄悄议论自己,即便面对陌生人也不例外。他的胃也渐渐出现了问题,胃疼在他的生活中已经变成了常事。
他陷入了恶性循环,成绩越来越差,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总会有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何况,那是一块铅球呢?
简旭欢有一次回家的路上,被性侵了。
那男人将他拖到了无人的小巷中。
简旭欢开始抗拒去学校,躲在房间里拒绝与任何人交流。他的房门被父母砸坏了,父母各种威逼利诱也没能让他重回校园。
终于在简旭欢在家里躺了一个月,没有任何社交,任何活动之后,父母给他办了转学。
一开始,简旭欢还是很抗拒去学校。但最后还是又重新背上了书包,穿上了校服。
新学校倒是没了之前的学校的那种霸凌。
但由于简旭欢从小学便开始形成的孤僻性格,他几乎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他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中,当一个透明人。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怪人,逐渐也不再去在意他,简旭欢成了在班中被忽视的存在。
简旭欢看着在班中谈笑风生的同学们,感到有些恍惚,他似乎不应该属于这里。
他开始对于现实世界产生一种抽离感,时常感觉自己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好像他只是一个世界的旁观者。
我真的存在吗?
简旭欢觉得这个想法很不妙,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是真正存在的,一遍遍靠用刀划开皮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是没有用,他还是会感到自己与现实世界中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他隔绝于了世界之外。
简旭欢想尝试求助,可是此时的他,面对老师和同学的时候,总会不住地颤抖,喉咙像是被卡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他走投无路了,只能去找母亲。
“妈……我,我感觉,我好像……不存在。”简旭欢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去求助母亲。
他不断地祈祷着:“上天啊,让她理解理解我吧……我真的……快要死了。”
“什么意思?你别天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都给你办转学了,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即便是简旭欢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却仍感到失落。
好像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他。无人在意他,那就算不存在,大概也无所谓吧。他何又何必拼尽全力挤进一个根本容不下他的世界呢?
那天起,简旭欢开始不再努力寻找自己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他开始出现幻听,出现幻觉……他对现实世界的感知越来越差,渐渐的,他开始看不清其他人的脸了。所有人的脸在他眼中仿佛都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变的模糊不清。
他眼前幻觉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从最初他还能分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到后来他逐渐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了。至此,简旭欢的日常生活终于受到了影响。
简旭欢的父母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带简旭欢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揉了揉眉心:“怎么这样了才来,你们知道孩子现在问题有多严重吗?”
简旭欢的母亲摇了摇头,问道:“医生,旭欢这情况,是不是上不了学了?”
“孩子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让他去上学呢?你这个母亲怎么当的?”医生对于简旭欢母亲的反应显然有些愤怒,但职业素养还是让他把那股怒火压了下去,平静地开口道“孩子这情况……肯定是上不了学的了。我建议入院治疗,不过也不是必须,目前孩子还没有出现什么暴力,伤人等状况,也可以自行在家调养。”
“啊?住院的话,多久能复学啊?”
“不清楚,看孩子的康复情况,孩子现在情况挺严重的,估计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这还是乐观来看。”
“这么严重吗!?”
“谁让你们等孩子病到这种程度了才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