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复查的时候,恰好撞见张极。他们婚期将近,他却好像突然变得很忙。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面了。现在,他满脸克制不住的焦急神色。怀里蜷缩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纤细身影。手腕无力地垂落,伤口渗出的鲜x汇成一小股,正滴滴答答往下落。在拉开诊室大门的下一秒,和张泽禹撞了个正着“怎么又突然停了?极总反悔了,想就这么看着我流x而s?”被张极抱在怀里的女人不满地抬起身子,露出那张张泽禹万分熟悉的脸。五官出挑,苍白的脸色呈现出某种易碎感。可听到她声音的下一秒,他的身体就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寄语,高中时代霸凌过他的女人。那些与她有关的,疼痛和屈辱的记忆,瞬间像汹涌的潮水一样吞没他“…寄语。”张泽禹有些涩然地吐出这个名字。她猛地扭过头,目光扫过他,忽然嗤笑一声“怎么,这谎话连篇的人就是你未婚妻?叫他来看我笑话的?”谎话连篇。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荒谬感。张极微微垂眼看向他“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声音,被耳后贴着的助听器传进张泽禹耳朵里,带着一层雾蒙蒙的淡漠和疏离。当初寄语用开水灌进他的耳朵,害他几乎永远丧失听觉,他从此随身佩戴助听器。张泽禹攥紧手里的检查单“医生叫我今天来复查。之前我打电话跟你说过,你说今天有事。”“是有事。”寄语冷笑一声,挣扎着从张极怀里跳下来,把她胳膊上的伤口袒露在张泽禹面前“这不是听信你的谗言,跑来折磨我了吗?”眼前鲜x蔓延,刺目的红勾起某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回忆。她身上的气息也跟着飘过来,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克制不住地发着抖把寄语推开“离我远点儿!”寄语没站稳,一下子往后踉跄了几步,整个人摔进张极怀里。张极下意识揽住她的腰肢,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用力把他甩开“砰”地一声,张泽禹摔在地上,撞倒了旁边的两个吊瓶架子。骨节撞上医院冷硬的地面,痛感席卷而上。助听器摔掉了一只,被好不容易站稳的寄语一脚踩碎。张极搂着她,俯视着地面上的他,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他说“别发疯,寄语的伤很严重。”张泽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冷漠的表情。看着他怀里的寄语冲他露出轻蔑的眼神。可是明明。三个月前,张极跟他求婚的时候才说过。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人就是寄语。
三个月前,寄语即将出狱前。连续好几个晚上,张泽禹都看到张极的书房彻夜亮着灯。他从见不得光的渠道雇了几个人,和他们反复商量着要怎么折磨出狱后的寄语。隔着一扇门,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之前她对阿禹做过的那些事,我要她都经历一遍。”不是没有尝试过阻止他。但张极的态度很坚决“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被那几年的痛苦折磨到不得安眠,我有多想s了她。”张极说的没错。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张泽禹还是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张泽禹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他给他住院的妈妈陪床,结果走错了病房。一墙之隔的隔壁病房里,张泽禹正拿着偷偷藏起来的水果刀,在自己胳膊上一下一下地划。刀子磨得很钝,好半天才割出很浅的一道口子。他就把指甲掐进去,自顾自地用力撕扯伤口。x顺着手臂往下淌,浸红了一小片床单。张极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按铃叫来了医生。而张泽禹只是抬起头,迷迷茫茫地看着他。后来张极告诉他,他就是因为那一眼,爱上了他。
张泽禹在医院里住了两年,人生进度也比一般人慢了两年。过完二十四岁生日,才迟迟大学毕业。这一切,都是拜寄语所赐。高中那会儿,他们在一所学校。她众星捧月,而他像一道默默无闻的影子。他们的人生,本该毫无交集。直到他不小心撞见寄语在体育室抽烟。没过多久,她就因为被人匿名举报吸烟,取消了评优资格。寄语把这个罪名怪在了他头上。从那天起,他的噩梦就开始了。那天放学后,她带着几个人把张泽禹堵在学校外面的小巷里,指挥她们扒掉他的校服。把还在燃烧的烟头,按灭在他后背上。皮肉烧焦的气味传入鼻息,张泽禹疼得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寄语恍若未觉,只是弯下腰来,笑眯眯地看着张泽禹“这么会告状,当初举报我那个人果然是你。”“你妈妈好像是我爸公司旗下的员工?j人生的儿子也是j人。”“张泽禹,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就该一辈子住在地下室里。”她的行为越来越无所顾忌。直到那一次,她喝了酒,醉醺醺地拎起开水壶,灌进张泽禹耳朵里。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来学校暗访的教育局领导恰好看到这一幕。事情闹大了。寄语被退了学,判了刑。可他失去的听力,永远都无法完全恢复了。
从记忆中回过神。张泽禹看到张极抱着寄语,急匆匆地走进诊室。甚至没多问一句他的复查结果。也没多给他一个眼神。寄语在他怀里侧过脸,冲他扬起一个挑衅的微笑。时隔多年,她看到他时,还是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和恶意。就好像很多年前,她把燃烧的烟头按在他身上时,笑着说“人天生就是分阶级的。你这样的下j胚子,只配给我当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