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天在街角见过一面后，顾雨桐就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不管是去塞纳河畔喂鸽子，还是在罗马斗兽场晒太阳，亦或是在东京街头啃章鱼小丸子，总能在眼角余光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黑衣，黑裤，脸上架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黑墨镜，活脱脱一只溜达到异国他乡的“大黑耗子”。
不用问，准是那个黑瞎子。
起初顾雨桐只当是巧合，可连着一个礼拜都在不同国家、不同城市“偶遇”，再傻也该明白对方是故意跟着的。
有次在伦敦的雨天里，那黑瞎子居然撑着把黑伞，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嘴里还哼着跑调的《伦敦德里小调》。顾雨桐忍无可忍，转身想冲上去理论，脚刚抬起来，那家伙像是背后长了眼，嗖地一下就钻进旁边的小巷，等他追过去时，早没了人影，只留下墙角一个用粉笔画的歪歪扭扭的笑脸。
“幼稚！”顾雨桐气得踢了踢墙根，转头看张起灵，对方正低头看着水坑里的倒影，一脸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更气人的是，这黑瞎子还特爱捣乱。他们在巴黎铁塔下拍照，他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比个鬼脸；在威尼斯坐贡多拉，他居然划着个小破船跟在后面，用蹩脚的中文喊“帅哥，要花吗？十欧元一枝，买一送一”；甚至有次在博物馆看画展，他居然装成工作人员，拿着个鸡毛掸子在他们旁边晃悠，嘴里还念叨“小心点啊，这画可贵了，碰坏了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每次顾雨桐想动手揍他，他总能嬉皮笑脸地躲开，动作快得像阵风，边跑还边回头喊：“哎哎哎，别动手啊！相逢即是缘，一起喝杯咖啡呗？”
顾雨桐是彻底没辙了，索性选择无视。管他在旁边怎么蹦跶，反正眼不见心不烦。他拉着张起灵该吃吃该玩玩，黑瞎子爱跟就跟，只要别碍着他的事，随他折腾去。
只是偶尔，看着远处那个像幽灵一样晃悠的黑衣身影，他会忍不住嘀咕：“这大黑耗子到底图个啥？闲得慌吗？”
张起灵嚼着嘴里的马卡龙，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黑瞎子藏身的那棵树下，又很快收了回来，继续低头跟甜点奋斗。
阳光正好，甜点够甜，至于那只嗡嗡叫的“大黑耗子”？随他去吧。
顾雨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被“传染”的命运，渐渐也染上了张起灵式的沉默——平日里能一个字解决的绝不用两个字，眼神能说明白的绝不开口。两个闷油瓶并排站着，空气都能安静得落针可闻，偏偏黑瞎子像是揣了个话痨开关，一天到晚围着他们转，誓要打破这片“沉默结界”。
“起灵小哥，今天天气不错啊，不出去走走？”黑瞎子凑到张起灵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珍珠奶茶，三分糖，你的最爱哦。”
张起灵眼皮都没抬，吐出两个字：“不去。”
黑瞎子不气馁，又转到顾雨桐这边：“雨桐啊，听说街角开了家新店，据说手技一绝，去不去？就当陪我呗~”
顾雨桐学着张起灵的样子，从牙缝里挤字：“不去。”
“嘿，你们俩这是比谁更惜字如金啊？”黑瞎子啧啧两声，伸手想去拍张起灵的肩膀，被对方不动声色地躲开。他又转向顾雨桐，故意提高音量，“那我要说个秘密哦——我昨天看见一只猫，超可爱！”
张起灵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顾雨桐则盯着手里的书，假装没听见。
黑瞎子哪肯罢休，一会儿学猫叫，一会儿讲冷笑话，甚至掏出手机播放广场舞神曲，就差在两人面前翻跟头了。终于，顾雨桐先绷不住了，猛地合上书，大吼出声：“黑瞎子你给我滚！是不是皮痒了？再吵信不信我把你那墨镜摘下来当啤酒杯！”
黑瞎子被吼得一缩脖子，随即又嬉皮笑脸起来：“哟，雨桐开口了！不容易啊，那起灵小哥……”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张起灵抬眼，淡淡吐出三个字：“吵死了。”
黑瞎子眼睛一亮：“哎！起灵小哥也说话了！值了值了！”
顾雨桐看着眼前这一幕，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偏偏张起灵已经重新低下头，恢复了沉默。得，合着她成了唯一的“暴躁担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