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

虞尤走近，他终于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链条。准确来说算是条首饰，但戚殷上下看了眼，脑袋发晕。

“你这，干什么？”

戚殷眼神复杂，眼瞅着这人拿着链条在自己身上比划。

虞尤慢吞吞收回手，“没什么，我就看看适不适合你。”

说完，他转头扔了手里的，又去一堆里翻找起来。

戚殷凑过去，随便抓住个绿色圆片，“这啥。”

“耳钉，你别抓坏了，赔钱的。”

“这个呢？”

“腰链。你别动啊我比划一下。”

鉴于戚殷一贯大（大）大（手）咧（大）咧（脚），不注重细节，给他摸过的饰品八个有七个是坏的，最后只能无奈之下在店主幽怨的目光中全部买回去。

回去路上，丁点儿收获没有的虞尤幽幽开口，“以后你还是别叫我一起去了。”

戚殷也知道今天这事不地道，灿灿摸了摸鼻子，“怎么，太没见识没你丢脸吗。”

“怕咱们被店主拒之门外。”

“……”

A kill。

可以，今天依旧是嘴毒的版本。

·

在史莱克修整了几天，众人正式踏上去往天斗城的步伐。

一行学员加上教师，一共二十多人。走的轰轰烈烈又声势浩大，起的过早，戚殷跟在队伍后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马红俊在旁边嘀嘀咕咕讲小话：“刚才走时，我好像看见院长盯着史莱克的牌匾哭。”

小舞不太相信：“不可能胖子，你看错了吧。院长是那种会为一点小事落泪的样子吗。”

“但院长是重感情的人啊，何况史莱克是他一手带起来的。”

奥斯卡费劲吧啦扒拉戴沐白，企图让人带着自己走一段，被后者无情掀了下去。

奥斯卡惨遭拒绝，抬了抬小墨镜，凑过头说：“你们猜测个啥，去问问本人啊。”

小舞：“大香肠叔叔，我看你是皮痒了。”

“荣荣救我，三哥！”

戚殷头疼的要死，将几个人统统推走，“闭嘴，吵死了。”

走在最前头的唐三看过来。明明一般大的年纪，但就是比常人稳重很多，“小戚，你没睡好？”

戚殷低气压：“别提了，失眠晚期患者。”

没睡饱的小霸王谁都不敢惹，几个碎嘴子离开，戚殷身边终于清净了。

巴拉克王国到天斗皇城路途漫长，足有两千多里。虽说路程不算问题，但长时间的极速奔跑对于十几岁的孩子们来说还是吃不消。

希尔维雅城内，夜晚旅店。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吐槽一下咱们的院长大人了。”

一进房间，疲累了一天的奥斯卡立刻往床上一摊，张嘴就是叭叭，“我们好歹也是未来颠覆魂师界的怪物好吗！现在却三人一间房，弗兰德院长没有人性。”

虞尤要去洗澡，经过时顺手敲他脑门，“得了吧，没让你六个一间就偷笑吧。”

奥斯卡头顶的墨镜本来就滑，这一扒拉直接掉了下去，翻个白眼，抱着被子说：“幺儿，要不咱们找院长商量商量，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要去你去。”

那谁敢啊。

洗澡门被推开，戚殷湿着头发一路游魂，啪叽一下栽进床榻里。

戴沫白瞅了眼，“小戚，小心把自己闷死，吹头发去。”

戚殷困死了，闭着眼睛哼哼，“戴老大，我头发没你那么长，用不着。”

“哎对了，咱们三哥呢，怎么没见到人。”

受唐昊之托，戚殷就算是困死，也要在临死前关心一下自己的业务。

马红俊一脸坏笑：“刚才小舞把他叫走了，说是让揉腿呢。”

奥斯卡：“他们到底是去揉腿，还是趁揉腿的工夫干点别的？”

戚殷昏昏沉沉听这两日常不着调，并且日常被戴沫白教做人，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却是——唐三和小舞这么小，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感情啊。

翌日一早，史莱克几人便被教师被拎去了本地所在的大斗魂场。

他们几人天赋卓绝，在之前的斗魂里取得的成绩相当不错，尤其多亏了唐三的功劳，史莱克七怪的名头变成了三十级的金斗魂战队。

一个月里尽顾着赶路，怕业务生疏。毕竟修炼，最容易也最快速的方式就是实践。

“道理倒是都懂……”戚殷坐在斗魂场的休息室，举着对手的资料沉吟，“但是让我们越阶挑战，您是认真的吗？”

“更何况我们之中还有人还没到三十级，是吧胖子！”

大师显得非常平静：“我相信你们可以。”

“你们这次的对手是一堆凶神恶煞的混蛋，几乎无恶不作，而且每次故意伤残对手。对于这次斗魂，我将不再给你们设置限制。”

此话一出，几人一静。

没招生之前，或者说大师没来之前，弗兰德对于学员的教导几乎呈放养，后来才制定了详细的第一二三阶段训练。

至于斗魂时的限制，起初是弗兰德不允许虞尤用武魂中的噬魂，后来变成了大师不允许唐三和其他人用唐门暗器。

而现在这种情况……

唐三有些不确定的说：“老师，这？”

离上台还有三分钟，已经有工作人员来催了。玉小刚只拍了拍他的肩：“小三，你们早晚要面对这些。”

等真正站在台上，才明白大师为他们挑的对手到底如何。

一支全强攻系的魂师队伍，个个凶神恶煞，是从杀戮中走出来的人。史莱克站成一排，九个人全部上场了。

凶神战队开启第一魂技护身扑上来的那一刻，身后的灯光仿佛在远去，只能听见耳边队友的呼吸声。

戚殷从没经历过这些，他之前一直以为大师是很温和的性子。虽然严厉，但也仁慈。

黑色面具之下，唐三声线冷然：“放！”

——在此之前，他也一直定式思维，唐三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存在。尽管他比自己年龄大出一岁。

手臂上的诸葛神弩发动，金属碰撞的轻微声音响起，一百一十二支小箭仿若黑色的雨。

凶神战队瞬间倒地，连惨叫声都截在喉咙。

怪叫着撕碎的观众们截然停止，场面可怕的寂静。

眼前迸溅出台上的血花。

身旁是队友们粗重的喘息，戚殷紧闭着眼，手指紧紧握着诸葛神弩的金属把手。

朱竹清终于忍受不住，捂着嘴，几乎飞也一般逃离现场。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虞尤是倒数第二个，离开时顺手将停在他前面的戚殷领走了。

从场台回到休息室，中途要穿过一条漆黑走廊，他握着人的手很稳，源源不断传递着热意。

“没事吧？”

声音落在寂静中，嗓音浑厚而温沉。

戚殷回过神，反问说：“你没事？”

虞尤沉默两秒，很认真的告诉他：“对我来说，无所谓。”

他对于人世的态度，一直是游离的。

戚殷扯了下唇。

黑暗消失，长廊走到尽头。众人正在门前等着他们。

戚殷松开他的手，擦肩而过，低声说：“虞尤，我五岁时就杀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