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伴了萧长卿十年,伴着他从一个稚子少年一步步走向帝王之位。我从未看透过他,以至于多年以来,我依旧只是一个掌事宫女,身边很多人都成了皇帝的心腹。
但我所求的不是权位,而是3滴帝王的真情泪。
我伴着他从潜底一步步走出,登上帝王之位,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皇子,变得更加狠辣深沉。
世人言,帝王家最是无情,可我偏要求得他三滴真情汨,作为我离开皇宫的筹码。
“瑾月姑姑,陛下让您去辰月宫一趟,新受宠的悦才人需要学习宫规!”萧长卿派自己的总管太监李德全来请我,我从容地放下手中的礼册,朝着李德全笑了笑,“我知道了,李公公,您先去回避一下吧,奴婢稍后就到。”
新承宠的是一位才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傲气,少女声的灵动美丽。
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十年了,萧长卿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可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我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礼,便开口道明来意,“悦才人,奴婢奉陛下之命来教授娘娘礼仪。”
悦才人一脸不情愿,撇了撇嘴,似是被偏爱的有些骄纵。
我耐心的与她讲授宫中妃子必须要恪守礼仪,才能避免被后宫权力更大的人抓住错处。毕竟这些年因为这个,也死了不少妃嫔。同为女子,我也不希望她在这件事情上出错。
突然,一盏热茶朝我泼来,我措不及防伸手去挡,热茶尽数泼在我的手臂上,刹那殷红一片。
“狗奴才,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同我说这个。”悦才人一脸不屑,将空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
“悦才人好大的威风啊!”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殿外传来,随即一到墨玄的身影踏入殿中。
我低着头,只瞥见那人的一点衣角,便已知晓他是谁。要下跪行礼时,一双手轻轻的扶住了我,不让我行礼。
“你不用行礼了。”少年帝王的声音依旧清冷,仿佛不带一丝温度。
“是,谢陛下,”我退居到一旁,同跟进来的李德全站在一起。
少年帝王坐在辰月宫的主位上,“悦才人,瑾月是朕播给你的司礼宫女,这个要求是朕要求的,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来跟朕说。”
我觉察到跪着的悦才人,狠狠的剜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带着愤恨与不甘。
“既然你不想学什么宫规,那便去你姑母太后身边呆着吧。”
不等月才人求饶,他已踏出殿外,只轻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其他人都留下,剩下的交给李德全你处理。”
“还有,瑾月,你跟朕出来。”
我将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自己被烫伤的手,匆匆的跟上萧长卿的步伐。
他走得很快,待走到御花园的荷花池时,旋即便停下了。
我跟在他身后,勉勉强强才跟上他的步伐,却又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的后背。
“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我又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好在萧长卿并没有怪罪,他就静静的立在那里,并不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来对着我,“瑾月,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我心下诧异,他问这个做什么?但到底还是回答了,“禀陛下,有十年了。”
“十年,十年了啊…”他喃喃地重复这几个字,是在咀嚼这十年的种种,“瑾月,你还记得朕当初在前提时对你说过什么吗?”
萧长卿登基十年,我从十岁时便跟着他,他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他的苦与乐我亦陪他同尝过。
那时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他母亲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还因为生他时大出血而死,这便更让老皇帝不喜他,克母的谣言也四散开来,人人皆避他如瘟神。
这宫里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欺辱他,我也是在那时便待在了萧长卿的身边,即使寄养在宋贵妃的宫里,他也从未受到过一点皇子的待遇。
那时的日子很苦,我与他曾经同吃过一碗馊饭,喝过露水。
我想那段时间便是萧长卿人生中最苦的日子了,毕竟他后来做了皇帝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应有尽有。
冬日里我们没有厚实的长袄,也没有温暖的炭火,我只能尽量的拆解些旧布料,尽量为他做了件御寒的衣裳,自己却只能冻得瑟瑟发抖。
后来他竟做了王爷,日子也好了不少,我也不用跟着他忍饥受饿,虽无实权,那段日子倒也安逸清闲。
卷入夺嫡争储的斗争后,他整日要演着闲散王爷的戏码,放松那些皇兄皇弟对他的谋害。
整日饮酒作乐。即便是前太子也曾来找过他几次,试探他是否有登基的野心,甚至于想要通过我这个伴了他许久的婢女来激怒他,他意味表现出半分动容。
事态的转机竟是在老皇帝五十岁寿宴时,太子一党早已按捺不住,毕竟老皇帝愈发病重,整日阴晴不定,太子稍微做错什么事情,便引得他猜忌,父子离心,引得太子做下蠢事。
太子一党举兵攻入皇城,想要一举拿下老皇帝,逼他写下退位诏书。
这时,萧长卿不知从哪里领了一队人马。以雷霆之势顺利攻入皇城。
混乱中,一支箭矢向萧长卿射去,彼时我本可以避开,但暴动的人群将我向他的方向推去,那只箭正好的射在了我的身上。
昏迷前的一刻,我看到萧长卿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
我看到他向我奔来,那是我从来未在他身上看到的,即便在这之前太子想要强逼我做他的待妾,他也未曾动容过一分,好似他从不曾有软肋。
我这一昏迷便是三个月,前朝的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萧长卿平乱的那一夜,太子作为逆党被珠诛杀,老皇帝听说是受了惊吓,当夜便驾崩了。
随后前朝重臣一举推举萧长卿为皇帝,他便那样就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
登基后的三个月中,萧长卿便平定了前朝各种质疑反对之声坐稳了他的帝王位。
听李德全说我昏迷的三个月里,萧长卿便寻天下名医用尽珍惜药材,宫中人都断言我醒后必定会成为最受宠的后妃,毕竟救了皇帝一命,这可是天恩啊!
我昏迷时,曾听到肖长卿对我说话,他彻夜的守着我,我也是在那时得到了他第一滴帝王泪—悔过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却为我而哭,这是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