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于黑暗
我们来自哪里?
我们来自世界的每一方土地,虽然大部分人是程将军的乡邻子弟。
程将军家是当地小有资产的大户,加上基本世代都有魂力,所以没人敢很过分的欺负到我们这片来。
有一年,当地发了严重的水灾,可当地主政官却瞒报灾情,私吞公仓…
水灾之后,瘟疫流行,无数灾民背井离乡…程家四处求助无门,最后散尽家财,勉强保住了附近几个乡的街坊邻里。
灾情之后,却传出了程家家主程莫要被问斩的消息——
“乡绅程莫,越俎代庖,僭越礼制,处流放之刑!”
程家主是好人啊,他救了我们这么多乡邻的命,为什么还要被流放?他脑子灵光,带乡亲们开办产业,组织护卫队,把上上下下的人都喂得饱饱的,我们这片曾经可是最富庶的地方。
流放当日,程莫对程忠节说:“孩子,你想办法带乡亲们走吧,天斗,已经烂到根里了…”
我们不信邪,递交了万民书,可却等来了程家主死在了流放路上的消息。
也是,帝国怎么会允许产生一个在基层拥有巨大影响力的领袖呢?
2.向阳之心
程家主一走,附近的主政官如同嗅到味儿的狼似的,上下其手,赶紧剥削。
很快,富庶的土地就是一片狼籍。
程将军带着大部分的青壮年注册了地方团练武装,又用所剩不多的财富投靠了一个大官,让他帮忙庇护乡里的老幼,而我们则是他的枪——
我们刚到新的边境驻守地时只有一千多人,除了那个大官给的一点几乎没有的物资补助和合法名头外,什么都没有。
程将军一向是有办法的,我们耕战结合,开采资源,周围上到少数民族部落,下到匪帮头子都被我们拉拢,很艰难的完成了自给自足。
我们给那个大官挣军功和政绩,刚开始那拨老兄弟越来越少,但队伍人却越来越多。
所幸那个大官也越来越重视我们,给我们的资助变多了,还和附近主政官交易了一片地安置随军家属。
“程将军,这是琉璃宗五公子的心意。”
某天,那个大官给了程忠节一纸合约,是一系列商业合作的条款。
“不知五公子有何吩咐?”程忠节看完心头一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这份合约,大军就有稳定的进账了!
“程将军忠义之士,五公子只是想交个朋友。”大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程忠节能凭一己之力养活大军自然也不是简单的料。
很快,天斗军政二界就传出了不少支持琉璃宗那位五公子的声音。
待其继承宗主位后,太子师的名头也落在了他身上。
3.我的承诺
此时,这支本来默默无闻的地方团练队伍已经发展到五万人,成为天斗的大军团之一。
不少人想往里面掺沙子,可因为这支队伍的重要环节基本都是由第一批心腹老战士带出来的,再加上一些不知名原因,没有信不过的人能进入关键部门。
对于队伍里的变化,程忠节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就是不要脸,谁在最困难的时候给大军饭吃,他就相信谁。
并且那位或许是知道他的担心,也很有分寸感,除了些关系方面的运作,引荐,从来没有过分要求。
有些人,不用走近,走近反而会失去美感。
4.一些选择
自从接到了琉璃宗的情报预警,程忠节就知道是时候该站队了。
他协助参与了对武魂殿的伏击,又联络了在天斗军方任职的靠谱战友,在第一时间协助琉璃宗清理战场。
“你想不想,让你的兄弟们有个家?”那个大官递上一卷卷袖。
是圣旨。
那位五公子可真是个胆大的主。
5.何以为家
程忠节目瞪口呆的看着堂堂天斗最大的东南商会会长弯腰给一个陌生人倒酒。
这位已经可以说是天斗经济大佬,能让他给倒酒的是什么人?就是现在已经有实权的自己,也是不行的。
“程将军何必惊讶,这位才是商会真正的话事人,李好主事,他的堂兄李故,则是琉璃宗星罗商会主事。”
“你好,我是李好…程将军若是愿意,在下以后就是您的参赞了。”
是了,琉璃宗渗透天斗多年,产业遍布大陆,马甲肯定是多的。
要不然在猎魂行动时,各路进犯上三宗的武魂殿队伍的行踪怎么会暴露?
乱世之下,有这样的盟友绝对是大军之幸。
两双有力的手握在了一起:“合作愉快!”
但是程忠节还是小看了琉璃宗无孔不入的渗透能力。
当他站在梧城中军营帐一本正经的念着伪造的圣旨时,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然后,提前联络好的不满梧城主官惧战的起义将领按约定冲杀而出,双方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了指挥权。
“程将军,这是梧城财税总账。”李好笑眯眯的递上了账本。
他终于给大军找到家了…
6.殊途同归
程忠节和李好互相发现对方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程忠节觉得李好这种从横商场的人一定是个游走于各种意义花丛中的人,虽然他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老油条,但还是怕两者之间会有三观上的不合。
李好怕程忠节有时候太执拗不懂变通,不适合主理民政。
其实上——
李好流连花丛,游走于各色人中,依旧保持着赤子的初心,以不同的方式守护心中的公理。
程忠节表面是个大老粗,其实身受其父影响,进退有度,将民政处理得井井有条,在辅助以李好的阴影手段,完全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主政官。
7.誓言无声
民政是繁杂的事务,有的时候你即使知道一些蛀虫也没法马上换掉他们。
武魂殿所支持的好几个大公国军队进犯天斗边境,梧城首当其冲。
仰仗着地利和大批量的新式魂导武器,梧城硬抗了三倍与己的十万多军队三个月,其下属州县撤离安置百姓近十万人。
因为城门驻守官的疏忽,武魂殿大军一点破面,奇袭而入。
之前因为战局的稳定大家的人心都很齐,可因为某些蛀虫的存在,只要这个平衡被打破,将一发不可收拾。
“将军!就是陈吉龚俊那两个家伙弃城门而逃没有马上发出预警我们才会到如此境地!”
“这两个狗东西跑得比狗还快,真是丢尽了我们梧城人的脸!”李好也是满身的鲜血。
“…”程忠节朝一个副官使了个眼色。
“程大傻你做什么?老子才是梧城人!”李好被人架住。
“冉副官,命令各隘口守军,启动各口自毁装置,化整为零有序后撤,于xx城集合。”程忠节看向远方硝烟弥漫的天空:“当年出来的老乡亲还有多少呢…我本来,是想带他们找活路的啊…”
“本将子女若是不成器,以后这支部队,就麻烦琉璃宗赏口饭吃了。”
“你他妈敢——”李好怒喝。
“带李参赞走!”程忠节大喝一声:“张副官,各位兄弟,可敢和本将一起去冲杀一阵?”
“谨遵军令!”剩下的无论是不是魂师 ,皆是欣然领命。
“都给老子把魂导炮架稳!一会儿叫这些狗贼们知道,咱梧城人可没有软脚鬼!”
“附近还有几万百姓,我们多坚持一会儿,就能多跑两个!”
8.此心安处是吾乡
敌人如潮水般涌来。
一柄短刀刺穿了程忠节的身体。
那一瞬间,世界似乎安静了。
他看见天空中飘落的一片树叶缓缓落地,一如当初他带着乡亲们离开的那天坐在树头一片片边丢边数的那些梧桐叶那样绿。
那些树叶,经过了好多年,最终落地。
“狗日的,没想到天斗还有这样的英雄!” 敌军将领看着血肉模糊的程忠节众人,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