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按着惯例入宫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没见孟嘉娴跟着来,好奇道:“永宁,今日怎么不见嘉娴这个孩子来给哀家请安?有段时日没见到她了,也有些想外孙女了。”
永宁对这个母亲依旧是有防备心,但也不会直接驳了太后面子,只是含笑回复:“回母后的话,嘉娴前些日打马球伤了脚,儿臣就让她在府中歇着了,若是母后实在是想她了,改日等嘉娴好一点了,儿臣让她亲自进宫来给她外祖母请安。”
太后怎么可能听不出永宁话中的意思,但她也并未计较,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唉,是哀家疏忽了,竟不知嘉娴受伤之事。那孩子也是调皮,打马球也不知小心些。”
永宁听了,心中虽依旧有些别扭,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太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永宁啊,哀家知道你心中对哀家一直有些怨恨,可哀家对你也是满心的疼爱与愧疚啊。当年之事,哀家也是有诸多无奈。”
永宁抿了抿唇,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母后言重了,过去的事都已过去,儿臣不敢有怨。”
太后看着永宁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怜惜,语重心长地说:“哀家知道你在防着哀家干涉嘉娴的婚事,可哀家只是希望那孩子能觅得如意郎君,幸福一生,并无他意。”
并无他意?永宁不信这等鬼话,这话,当年她也听过一遍,可结果呢,是与爱人天各一方,是她被迫嫁给不爱的人,是她做正妻的脸面被踩在脚底下母亲的不作为。
永宁想到这些过往,心中的恨意又涌了上来,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几分冷意。
她轻声说道:“母后的心意,儿臣自是明白的。只是嘉娴的婚事,儿臣自会为她打算,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太后听了永宁的话,心中一阵揪痛,她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永宁啊,你可知,若你姐姐永安还在,她定不希望看到你与哀家闹到如此地步。”
永宁听到“永安”的名字,身子猛地一震,眼中瞬间涌起无尽的悲伤与痛苦,那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痛被再次揭开。
“姐姐……”永宁的声音有些颤抖,“若不是您当年执意让姐姐去和亲,她又怎会惨死异国他乡,一尸两命!这一切都是您造成的!”永宁的情绪有些失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太后满脸痛苦之色,泪水也潸然而下,“永宁,你姐姐她……”
永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中却不断闪过姐姐永安临走之前的画面。
那时候,永安温柔地拉着永宁的手,眼中带着不舍与坚定,轻声说道:“妹妹,莫要怪母后,她也有她的难处。我们生在皇家,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也要为这天下承担一些责任。我此去和亲,虽不知前路如何,但也是为了两国和平,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你要好好的,不要怨恨任何人,要坚强地生活下去。等我回来,我们姐妹再相聚。”
是啊,姐姐永安从来没有怨恨母后,永宁也明白自己身为皇家女儿,没有去和亲已经是万幸,她这么多年不甘,是因为她到手的幸福被太后亲自毁掉,所以她才怨了太后十几年。
永宁的泪水依旧在眼眶中打转,她声音略微哽咽地说道:“姐姐,我知道你心怀大义,可我却始终无法释怀。”
太后伸出手,想要去拉永宁的手,轻声说道:“永宁,是母后错了,这些年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母后也一直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啊。”
永宁看着太后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将手抽了回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母后,儿臣知道您也有您的无奈,可儿臣的人生已经回不去了。姐姐她可以毫无怨言地去和亲,可我却做不到像她那样豁达。”
“母后,儿臣真的累了,你与皇兄想儿臣再嫁承安侯,儿臣——遵旨就是。”
永宁知道太后说的其实也不假,姐姐走之前也的确不希望她怨恨母后,只是……她实在是做不到和姐姐那样豁达,她的心结始终难以解开。
“嘉娴的婚事,儿臣已经看好了人家,若是定了下来,自然也会跟母后说一声。”
太后听了永宁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欣慰,也有一丝心疼。她轻声说道:“好孩子,母后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以后母后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