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脚步:
马文才夜里凉,回去。
玲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突然觉得这个傲慢的大少爷,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她抬头再次望向那轮缺月,夜更深了,玲珑起身拍了拍衣服,慢慢走回厢房。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久没做过的梦——梦见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林怡,而不是现在穿梭在各个关卡完成任务的她。
清晨,书院晨钟刚刚敲过三响,玲珑就已经梳妆完毕。
她特意选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腰间系着淡青色的丝绦,整个人清丽脱俗却不失端庄。
小金小姐今日又去听谢先生讲课?
小金一边为她整理书袋,一边问道。
玲珑轻轻点头,指尖拂过书袋上绣着的兰草纹样:
玲珑自然要去。谢先生的课,我一次都不想错过。
穿过回廊时,晨露还未散去,打湿了她的绣鞋鞋尖。
远远地,玲珑就看到堂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子。
当她走近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有人低声议论,却没人敢大声反对。
万能人玲珑小姐又来听课了...
万能人嘘,小声点。上次王蓝田出言不逊,被山长罚抄《女诫》一百遍呢。
玲珑恍若未闻,径直走到前排她惯常坐的位置,那是山长后来特意命人为她设的一张紫檀木圈椅,铺着软垫,与学子们的蒲团截然不同。
陈夫子站在讲台旁,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自从谢道韫来书院讲学,他这个学监的威严就一日不如一日。
看到玲珑落座,他冷哼一声,却终究没敢说什么。
玲珑陈夫子似乎对在下颇有意见?
玲珑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
陈夫子胡须一颤:
陈子俊女子本就不该...
玲珑不该什么?
玲珑轻轻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玲珑谢先生也是女子,既能登坛讲学,我为何不能来听课?还是说...
她抬眼直视陈夫子,
玲珑夫子认为谢先生也不该来书院?
这话像一把软刀子,噎得陈夫子脸色铁青。
他当然不敢非议谢道韫,那可是一见倾心的女子。
正当气氛凝滞时,一阵清雅的香气飘来。
谢道韫身着淡青色长裙,手持书卷缓步而入。
她看到玲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谢道韫今日我们讲《列女传》。
谢道韫的声音如清泉击石,
谢道韫有人以为女子只需相夫教子,却不知自古巾帼不让须眉...
玲珑专注地听着,时而提笔记录。
她注意到马文才坐在角落,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频频投向讲台。
课至中途,谢道韫让学子们讨论。
一时间堂内议论纷纷,玲珑也不怯场,起身侃侃而谈:
玲珑班昭续《汉书》,蔡琰作《胡笳》,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话音未落,马文才突然冷笑:
马文才女子就该安守本分...
谢道韫马文才此言差矣。
谢道韫不疾不徐地打断他,
谢道韫孔子曰'有教无类',何曾说过'有教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