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谓侠》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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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烟雾缭绕、山水相映的山脉间,有一处名为坐忘峰的地方,这里幽静清雅,仿若与世隔绝,正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栖身之所,山风拂过,云雾轻卷,隐约可见峰顶那古朴简雅的屋舍,与周围的自然浑然一体,仿佛连天地也为之沉寂,只余下一种超脱尘世的淡然与孤高
此刻,杨逍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轻启,喃喃低语着些不明所以的话语,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上的被褥,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出来,稍稍缓过神后,他坐起身,用力甩了甩头,这才抬眼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映入眼帘,窗外的景致依旧如故,正是坐忘峰
杨逍的思绪仍徘徊在方才的梦境中,然而他心知,那并非虚幻的梦,而是他的上一世,前世的记忆如画卷般铺展:二十七岁那年,他初次遇见殷玖玖,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如同刻入骨髓般深刻,而后,他们携手相伴,爱意绵长,生下了独女杨不悔,命运弄人,夫妻二人曾阴差阳错下整整十年,十年后重逢,久别的情感再度燃起,他们重新牵起彼此的手,将爱续写,此后,他们一同踏遍山川湖海,看尽江湖风云,最终归隐坐忘峰,相依到老,那是何等美满的一生,仿若一幅泼墨山水画,每一笔都浸透着幸福的底色
杨逍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他凝望着窗外层叠起伏的山峦,云雾缭绕间仿佛遮掩了时光的痕迹,那一抹笑意似有深意,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怅然,片刻后,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如同风中一缕游丝,却承载着无尽思绪
杨逍“阿瑶...”
突然,杨逍的思绪被拉回了上一世临冥前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骤然闪过一道冰冷而机械的女声,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虚空传来,带着一丝冷峻与不容置疑的威严:“今生可有后悔与她相爱,拥有如今的生活?”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他的心间,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翻涌起来
“我杨逍,从不后悔”
“若有来世,定要与她再续前缘,相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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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顺了上一世的时间节点与重要事件的脉络,杨逍缓步走入院子,他低头看向水缸中倒映的容颜,那一身白衣长袍,正是当年他以明教左使身份前往天鹰教,迫使殷天政解散天鹰教、回归明教的那一日所穿,那时的自己意气风发,而之后因事务暂了,他还悠闲地踏入城中的醉香楼,就在那里,命运为他拉开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序幕——他遇见了挚爱之人,殷玖玖,也就是后来的苏清瑶,念及此,纵使心理年龄已至七十五岁,杨逍依旧忍不住唇角微扬,他的眸光柔和了几分,带着几分期待,又满含宠溺,似乎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正立于眼前,仿佛下一瞬便能听见她的浅笑低语
思及此处,杨逍心中已有决断,他决定暂且按兵不动,沿着上一世事态发展的轨迹徐徐前行,毕竟,携带着前世的记忆归来,这一世,无论是纪晓芙还是灭绝师太,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殷玖玖从他身边夺走,他立誓要牢牢牵住她的手,若她遗忘了他,即便强取豪夺,也定要将她留在身侧,不论几生几世轮回流转,殷玖玖终究只能是属于杨逍的女子
杨逍心中思绪纷涌,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满意的浅笑,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他迈开步伐,从昆仑山而下,朝着天鹰教的方向行去,准备见一见那位鹰王——也是上一世的岳父大人,山风拂过,他的身影在苍茫天地间显得格外从容,仿佛此行并非仅仅是一次会面,更像是一场早已注定的重逢
不过半个时辰,杨逍的步伐已迅疾如前世,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高举旗幡,上书“废除天鹰教”五个大字,众人只见他身着一袭灰白布衣长袍,袍角随风轻扬,更衬得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然而,他的气质却如儒雅书生般温润内敛,唯有那微微上挑的双眉透出一股傲然之气,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入其眼,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远处,天鹰教的教众环成一圈,将杨逍牢牢困在中央,上首处,一名男子负手而立,风姿绰约中暗藏邪魅之气,他右手微抬,指尖如鹰爪般凌厉而富有力量,正是殷天政之子殷野王,他双目微眯,目光如刀锋划过空气,直逼下首那道冷峻孤傲的身影,唇角轻勾,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浮现,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玩味,仿佛猎人注视着自己的猎物,却又隐藏着更深的意图
殷野王“你是谁?”
杨逍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淡笑,上一世虽与鹰王结为同门,可他却在教主阳顶天驾崩后毅然自立门户,创立天鹰教,实则叛离明教,身为四大法王之一,他岂会不知“入教终生不离”的铁律?然而四大法王终究分道扬镳……右使范遥因情殇而销声匿迹,紫衫龙王黛绮丝为爱叛教出走,蝠王韦一笑身染重疾几近走火入魔,金毛狮王谢逊家破人亡化作疯魔,在江湖中大开杀戒、肆意放火,五散人亦各寻归宿,散落天涯,那段岁月,无论是前世的杨逍,还是今生的他,都堪称人生至暗时刻,然而,正是在这最煎熬的日子里,殷玖玖的出现如一缕暖阳,照亮了他的世界,治愈了他满目疮痍的心灵,将他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想到此处,杨逍的心底依旧暗涌着几分不平之气,他天性孤高桀骜,行事亦正亦邪,向来不屑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周旋,若非当年阳顶天对他有知遇之恩,不仅认他为义子,还将他引入明教,他绝不会卷入这江湖纷争之中,他一心为明教付出,换来的却是无端的猜忌与喊打喊杀的敌意,到头来竟落得如此境地,然而,念及阳顶天的恩义深重,纵使心中再不甘,他也只能咬牙忍耐,继续为明教奔波劳碌,无怨无悔
杨逍“我找殷天政,让他出来”
殷野王“呵,就凭你还没资格见他”
杨逍听着殷野王那嚣张跋扈的话语,眉梢不动声色地轻挑,掌心却已悄然聚起内力,他反手向上一推,一股强大的掌风骤然迸发,众人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殷野王尚未来得及反应,那凌厉的掌风已将他掀得向后飞去,千钧一发之际,殷天政身影一闪,抬手以柔和内力托住他的胳膊,这才让儿子稳稳站定,父子俩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复杂与震惊,随后齐齐望向杨逍,殷天政嘴唇微启,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无言,而殷野王则恶狠狠地瞪着杨逍,眼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恨意几乎要从齿缝间溢出
殷野王“你到底是谁?”
只见杨逍双手负于身后,身形轻展,如同一片落叶般缓缓飘落地面,稳稳站定,他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傲然与散漫,唇角微扬,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随即开口说道
杨逍“明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明左使,杨逍”
殷野王微微一怔,眼前这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书生男子,竟然是殷天政时常挂在嘴边念叨的明教左使——那个传说中不可一世的男人,他原本带着几分恶狠狠的目光,在这一刻竟悄然发生变化,如同冰雪消融般,逐渐转化为一种由衷的欣赏
殷天政“杨左使风采依然,可还是目中无人”
杨逍又怎会听不出殷天政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他心中早已明白,那一场光明顶大战,若非殷天政率兵及时支援明教,局势或许早已不可收拾,其实,在他们内心深处,明教始终是至高无上的信仰,否则,光明顶之战时,明教众人又怎会齐声共吟经文,用那震彻云霄的声音彰显团结与忠贞,然而,即便如此,为了顺应命运的轨迹,杨逍依旧选择按照上一世发生的一切如法炮制,静待后续的风起云涌
杨逍“白眉鹰王,你作为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私自另立教门,知法犯法,你可知罪?”
殷天政本就比杨逍年长近二十岁,在阳顶天尚在人世时,还能借他的威势稍加管束杨逍,除了范遥与谢逊对杨逍心存敬意外,其余众人几乎无人服他,然而,自阳顶天“失踪”后,杨逍的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不仅代行教主之权,更在光明顶上俨然摆出一副“称王称霸”的姿态,令众人怒火中烧,殷天政忍无可忍,一气之下毅然脱离明教,另立门户,从此与这座曾经效忠的圣地分道扬镳
此刻,听着杨逍那质问的语气,殷天政心中暗自咒骂:“还是这般冥顽不化,目中无人,狂妄不羁”他语气里满是不满地说道
殷天政“你只是杨左使,并不是杨教主,你凭什么来干涉我的教派?”
杨逍“如今教主...失踪不明,我暂代职教主一位,自是要管”
杨逍是明教上下唯一知晓阳顶天因走火入魔而亡的人,然而,阳顶天临终前的郑重嘱托,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压在他的肩头,他无法将真相宣之于口,只能对外宣称教主失踪,那寥寥数语背后,藏着的是他无法言说的沉重,于是,他挺直了脊梁,独自扛下这份责任,以主事的身份撑起摇摇欲坠的明教,负重前行,每一步都似踏在刀锋之上
杨逍“我今日来此,就是请鹰王解除天鹰教,重归光明顶”
殷天政怒目如炬,死死瞪着杨逍,猛地飞身而起,双爪如鹰隼扑击,直取对方要害,然而,他重伤在身,内力难以运转自如,招式虽凌厉却显乏力,寥寥数招过后,杨逍轻描淡写地一掌挥出,便将他震飞数尺,殷天政重重摔在地上,勉强以鹰爪功撑住地面,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才堪堪停住,殷野王见状大惊,急忙抢步上前扶住父亲,此时的殷天政嘴角溢血,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捂住胸口,神情因剧痛而扭曲,几近狰狞,他剧烈喘息着,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恨,杨逍则依旧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疑惑——这个曾经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强者,何时变得如此虚弱,然而,还未等他细思,殷野王的目光已然从最初的钦佩转为滔天怒火,他盯着杨逍,眼中杀意迸发,声音冰冷,语气之中,蕴藏着无尽的仇视与暴怒
殷野王“杨逍!我爹早有内伤在身,你还下此重手,未免胜之不武吧”
杨逍“你年轻,要么你来?”
殷野王瞬间被杨逍的话语激怒,正欲冲上前与之一较高下,却被殷天政紧紧拉住手腕,就在此时,一道宛如甘甜清泉般的声音悠悠传来,那声音纯净得仿佛能洗涤尘世的一切污浊,动人得令人心尖微颤,难以忘却,然而,这声音却如雷贯耳般击中了杨逍,他怔在原地,身形僵硬,那熟悉至极、早已深深刻入骨髓的音色,让他心湖翻涌,久久无法平复,只见那抹身影款款而来,她身披一袭鲜艳夺目的长衣红裙,裙摆在微风中轻扬,似烈火燃烧又如霞光倾洒,她毫不犹豫地挡在殷野王和殷天政身前,抬眸直视杨逍,目光毫不退缩,而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相思成狂的容颜,却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明媚,那般令他此生无悔地眷恋
殷玖玖.“我更年轻,不如我来”
殷玖玖的声音将杨逍从恍惚间拉回现实,他凝视着眼前那张既熟悉又娇美明艳的脸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带着几分风流倜傥的笑意浮现在他的面容上,眼底盛满了宠溺与柔情,他轻启唇瓣,语调温和而低沉地说道
杨逍“这位就是鹰王的令媛,殷三姑娘吧?”
殷玖玖微微抬高了下巴,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盛气凌人的神韵,那英姿飒爽中却又带着一丝刚柔并济的美,此刻的她,像极了上一世杨不悔站在光明顶上,面对众人坦然道出身世时的模样,那种傲然与坚定竟如出一辙
殷玖玖.“正是,在下殷玖玖”
殷玖玖.“听下人来报,我还以为是什么鼠辈胆敢擅闯我天鹰教,原来是杨左使,小女子有失远迎”
殷玖玖的语气里添了几分讽刺,却仍装腔作势地抱拳对杨逍说道,杨逍凝望着她,看她今世明媚张扬、自傲如花的模样,与上一世那个身为峨嵋弟子的她相比,已然多了几分不同,然而,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宠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心知,无论殷玖玖如何改变,她始终是他心底最珍视的人,更令他欣慰的是,这一生,他们之间再无正邪殊途的藩篱阻隔,而她也一直在亲人环绕中安然成长,未曾经历前世的孤苦,这份圆满,已足够让他心怀感激
杨逍“殷三小姐是想替父报仇吗?”
殷玖玖.“杨左使说笑了,您与家父兄弟一场,只是家父如今身负重伤不易动武,只好小女来向杨左使讨教一番了!”
话音未落,殷玖玖已飞身而上,与杨逍缠斗起来。杨逍见她主动出手,心中略感意外,却也不愿失了风度,更不甘示弱认输,正值而立之年的他,骨子里满是傲气,但眼前这女子,却是他心头珍藏的明珠,爱怜之意溢于言表,他唇角微扬,身形一仰,轻松避开了她的攻势,随即腾空而起,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在半空中翩然辗转,这一番打斗看似激烈,明眼人却都能瞧出,杨逍压根未曾尽全力,反而像是在戏耍般地挑逗着她,忽然间,殷玖玖感到腰间一紧,低头一看,竟是杨逍的大手环住了自己,她脸颊骤然绯红,羞恼交织,娇嗔顿起,怒火夹杂着几分难掩的情动,她反手肘击直取他的胸膛,杨逍猝不及防,被她趁机挣脱开来,殷玖玖轻盈落地,稳稳站定,呼吸微微紊乱,眸中既有薄怒,又隐隐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悸动
殷玖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那呯呯乱跳的心绪,却依旧难掩脸颊上悄然泛起的红晕,她抬眸看向正凝视着自己的杨逍,对上他勾起唇角的浅笑,心中竟生出一丝恼羞成怒的情绪,她紧了紧拳头,抱拳道
殷玖玖.“杨左使内力深厚,咱们择日再战,我定能打败你”
杨逍凝视着殷玖玖那因羞涩而微红的脸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他唇角轻扬,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温声道
杨逍“好啊,杨逍随时恭候”
杨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殷天政,神情转为郑重,开口说道
杨逍“鹰王,念在你我兄弟一场,限你三日之内,废除天鹰教”
殷天政“我若偏...”
殷天政的话尚未说完,便见殷玖玖带着几分不悦之色,迈步上前,开口说道
殷玖玖.“我天鹰教碍你事了,凭什么你说废除就废除”
殷玖玖.“杨左使,别把他人的尊敬当作你放肆的资本”
殷玖玖话音刚落,殷天政与殷野王便不约而同地投去满意而骄傲的目光,注视着她挺直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某种家族荣耀在她身上熠熠生辉,杨逍却被这句话噎住了,眉梢微动,随即无奈地勾起唇角,轻笑出声,低声道
杨逍“杨逍话已出口,鹰王可以试试看”
殷玖玖听着杨逍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她气恼地向前迈了一步,仰起头,双眸如寒星般冷冷瞪着他,嘴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化作了一句带着锋芒的话语,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连空气都仿佛被这一眼逼退了几分
殷玖玖.“杨逍!你还敢威胁我爹”
杨逍“丫头,我可等着你来找我”
话音落下,杨逍朝着殷玖玖挑了挑眉,双手负于身后,转身运起轻功,身影如风般掠出了天鹰教,这一世,他早已知晓殷玖玖并未踏入峨嵋派,因此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守在酒楼中等待与她偶然相逢,踏上归途时,他心中思绪翻涌:这一世,他们之间再无正邪之分的隔阂,也不复师门恩怨的牵绊,相比上一世,他们的未来想必会少了许多波折,想到此处,杨逍的心情不自觉地轻松起来,嘴角微扬,路过小镇时,他顺手买了几坛佳酿,带着几分悠然,一路返回坐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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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弯月如钩,孤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将黑沉的夜空映照得朦胧而深邃,杨逍独坐于庭院中的石桌前,手执酒壶,浅酌慢饮,他神态闲适,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忽然,他的耳廓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一阵轻风掠过,带来些许凉意,也送来了一个陌生的身影,那人身姿挺拔,一袭粗布长袍难掩其玉立风采,脸上戴着一副诡异的恐怖面具,愈发显得神秘莫测,他缓步走近,抬手取下面具,露出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面容,四目相对间,杨逍的目光中闪过震惊与疑惑,似乎未曾料到这样的不速之客,而对方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笑意淡淡,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下一瞬,那人径自落座于石桌对面,姿态从容,仿若这里本就是他的地盘
范遥“大哥,近来安好?”
杨逍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手中的酒杯不自觉地被捏得更紧,他竭力回忆上一世此时的每一个细节,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与范遥相关的片段,按理说,这个时候的范遥不是早已毁容潜入王府做卧底了吗,又怎会突然现身于此,还未等他理清思绪,耳畔便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杨逍猛然回过神来,眸光微动,抬眼看向范遥,心中疑云渐深
范遥“大哥,一年不见,莫不是忘了小弟?”
既来之,则安之,杨逍心中思绪翻涌,回忆起上一世,自阳顶天身陨之后,范遥便紧随黛绮丝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再无音讯,那些年少时并肩而立、共谋大事的岁月,仿佛一场短暂的梦,醒来只剩空寂,直到三十年后,才从他人口中得知故人已化尘土,那一瞬间的悲戚与遗憾,如潮水般淹没了他,却终究是无可挽回,如今,命运似乎给了他另一条路,这一世的轨迹已然不同,他深吸一口气,将怅然压回心底,暗自告诫自己:既然如此,便该安之若素,珍惜眼前,莫让旧日的遗憾再度重演
杨逍“怎会,只是你当初自请去元室当卧底,一时没料到你会来我这”
范遥垂下眼眸,静默片刻,举起酒杯向杨逍微微示意,他仰头一饮而尽,杯中清冽的酒液滑入喉间,随即抬手以两根手指轻巧地转动着杯沿,嗓音低沉地开口道
范遥“我已在半年前成功混入了王府,且在三个月前当了绍敏郡主的武学师父,她喜欢我的不行,一个才六七岁的小女孩,我从她下手可比从赵王下手容易多了”
杨逍静静地听着范遥的话,眉心微皱,思绪仿佛被拉回了遥远的过往,若他没有记错,范遥口中那位绍敏郡主,应是上一世杨不悔初到他身边时,总在耳边提起的“敏姐姐”,那个来自蒙古的郡主,聪慧灵动,性子爽利如风,对杨不悔和殷玖玖更是关怀备至,记忆中的她,似一抹明媚的光,带着几分狡黠与温暖,悄然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
范遥随后又将自己在王府的诸多发现细细说与杨逍听,杨逍沉吟片刻,兄弟二人举杯对饮,酒酣耳热之际,畅叙人生百态,这本是明教“逍遥二仙”左使右使之寻常日常,然而此刻却显得弥足珍贵,自明教分崩离析之后,这是范遥与杨逍首次推心置腹地对坐长谈,把酒言欢,言语间既有往昔峥嵘的余韵,也有历经沧桑后的深沉感慨
谈着谈着,酒意渐浓的范遥抬眸望向那柔美的月色,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心上人黛绮丝的倩影,他唇角微扬,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手中的酒杯轻轻举起,似在向那轮明月致意,又似在与心中的她对饮,一声低喃,随着夜风飘散,带着几分醉意,却又满含深情
范遥“黛琦丝...你现在在哪里”
许是范遥心事重重,一杯接一杯地饮下烈酒,而杨逍却只是浅酌慢饮,心思早已飘远,牵挂着殷玖玖的影子,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此刻的模样——是在灯下抚琴,还是倚栏望月,忽然,范遥的一声低喃钻入耳中,那声音里竟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杨逍微微一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好友身上,任他再如何天马行空地设想,也从未想到,那个素来狂傲不羁、不可一世的“逍遥二仙”,竟也会有为情所困、为爱痴缠的一天,这份复杂与挣扎,仿佛将他们年少时的锋芒都磨平了几分,让人既感叹又唏嘘
想到黛琦丝对范遥的种种伤害,以及她一直以来那些诡异难解的举动,杨逍心中便怒火翻涌,为一个韩千叶,黛琦丝竟敢忤逆阳顶天,甚至不惜叛逃教门,这些往事每每想起,都让杨逍觉得愤懑难平,然而,当自己也曾历经情爱纠葛、尝遍其中酸甜苦辣后,再看范遥那落寞而悲痛的神情,他却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杨逍“还想着她呢?”
范遥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想要甩脱心头那无形的重负,随即,他举起酒杯,目光复杂地凝视了片刻,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那灼热的液体滑入喉间,却远不及心中的苦闷来得炽烈
待范遥整理好情绪,心思一转,欲要调节这略显沉闷的气氛,便将一路上听闻的奇闻轶事、八卦趣谈,一一娓娓道来,与杨逍分享,他的声音平缓而带了几分调侃,似是要将两人之间那无形的凝重悄然驱散
范遥“大哥,你可听闻了鹰王的大女儿殷素素与武当张翠山被困荒岛一事?”
杨逍轻蹙眉头,这一世刚醒来便急不可耐地去寻了殷玖玖,此事在上一世的这个时间点,他倒略有耳闻,明教下一任教主,正是二人之子张无忌,也就是他后来的侄儿,他思虑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范遥“要我说啊,这鹰王再怎么说也是我明教的人,怎么女婿全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我记得周散人最看不惯的就是武当了”
杨逍蹙起眉头,微微侧了侧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句“全是”,心中仿佛被一根细丝缠绕,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他略显忐忑地开口说道
杨逍“我记得...鹰王还有个小女儿,叫殷玖玖?”
范遥“是啊,阿玖我当然记得,十年前你还抱过她呢”
杨逍“你说...咳咳!咳咳!什么!”
杨逍听到范遥的话,猛然间瞪大了双眼,震惊之色溢于言表,然而不巧的是,他刚入口的酒水却在此时滑入了喉咙,那辛辣与呛人的感觉瞬间充斥着他的感官,他急忙抬手,将拳头抵在嘴前,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形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范遥见状,满心疑惑于杨逍这般大的反应,赶忙倾身向前,抬手为他轻拍后背,口中担忧地问着,声音里满是关切
范遥“大哥,你没事吧?”
杨逍喉咙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其中,他稍作停顿,深吸了一口气,将纷乱的心绪压下,调整好状态后,目光坚定地望向范遥,神情郑重而认真地开口说道
杨逍“遥弟,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抱过她?”
杨逍仍然难以置信,十年前,他初入明教时不过二十岁,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十九岁的自己竟抱过年仅六岁的殷玖玖,上一世,杨逍与殷玖玖相差十三岁,他并未对此太过在意,然而这一世,为何这年龄差距显得如此刺目,他眉头紧蹙,思绪纷乱,就在此时,范遥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
范遥“哎大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杨逍“你说什么了?”
范遥闻言一怔,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方才的话语又重新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范遥“你不记得了?当时你还夸阿玖长得漂亮,长大以后定是个倾城美人,你还说...”
杨逍迅速伸手,紧紧拉住了范遥的胳膊,他的脸色变幻莫测,似红似黑,仿佛有万千情绪在心头翻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范遥,带着几分急切,声音几乎是冲口而出,那复杂的神情与语气,令人难以猜测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杨逍“我还说什么了?”
范遥“你说你以后也要生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范遥“当时狮王还调侃你,让你先找个漂亮的媳妇再说”
杨逍的心仿佛在刹那间被掏空了,他缓缓抬手,用掌心掩住眼眸,仿佛想遮住那难以抑制的懊恼与自责,心头掠过一抹苦涩,两世为人,加起来竟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令他厌恶自己这张嘴——怎么就管不住呢,早知道便不该多言半句,此刻,他满心期望殷玖玖不过是个记性差、爱忘事的小姑娘,若不然,若是她记住了这番话,他又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杨逍愈发苦恼,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桌上,像霜打的茄子般毫无生气,脸色写满了沮丧
范遥与杨逍并称“逍遥二仙”多年,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深入骨髓,因此,当杨逍的神情因自己提到殷玖玖而骤然变化时,范遥立刻察觉到了异样,看着对方那复杂难明的表情,一个大胆得近乎荒唐的念头忽然在他心中闪过,令他既震惊又难以置信,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欢喜,他斟酌片刻,试探性地开口道,话未说完,语气中却已带上几分意味深长
范遥“大哥,你该不会是…喜欢阿玖吧?”
范遥的话音尚未散去,杨逍便缓缓抬起头,从臂弯中抬起那张略显疲惫的脸,目光复杂地望向对方,他眨了眨眼,这一动作在平日里显得极不寻常,范遥被他的反应怔住了一瞬,随后唇角悄然扬起,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如同拨云见日般舒展,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释然与温情
范遥“还真让我说中了啊”
突然,范遥想起了前几日前往杨逍处的途中,在酒庄偶然听闻的一则卦闻,他微微蹙起眉头,神色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沉声说道
范遥“大哥,你不会还不知道那件事吧?”
杨逍“什么事?”
范遥“就是...鹰王已经在一年前和武当张真人给阿玖和武当薛定非定了婚约,这件事整个江湖武林都知道了”
杨逍眉头深锁,无论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对薛定非的厌恶从未有过半分消减,即便上一世薛定非成了他的女婿娶了杨不悔,杨逍依然对他心存芥蒂,难以释怀,而今世,灭绝师太不在了,本以为这样的纠葛会烟消云散,谁料薛定非竟又与殷玖玖订下了婚约,杨逍陷入沉思——难道这真是天命难违,无论如何轮回,薛定非都注定要与他们一家纠缠不清,他并不畏惧江湖武林因他夺走薛定非未婚妻而群起讨伐,他所忧虑的是殷玖玖的名声会不会因此受损,但他未曾想到,这一世的殷玖玖早已不同于上一世,她更加自立清醒,那些世俗的流言蜚语、身外之名,根本无法动摇她的分毫,她的性子一如既往地敢爱敢恨,像极了她的姐姐殷素素,一旦她认定一人,便终生无悔,哪怕为此与整个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杨逍“哪又如何,我杨逍从不是君子,武林对我的恶名早已昭彰远扬,我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范遥“大哥,我会帮你”
杨逍“你...怎么帮我?”
杨逍并非不信范遥,只是看范遥追求黛琦丝时,只敢将那份深情藏于心底,甚至眼睁睁放她离去,这般隐忍与退让,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能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然而,就在杨逍疑虑未消之际,范遥却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那自信的神情仿佛胜券已在掌握之中,他淡淡开口,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范遥“大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把阿玖留在坐忘峰,其他的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