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现,小院中的杜鹃鸟鸣唱出清晨的序曲,尚在慵懒梦境中的人们尚未苏醒,唯独钟氏一人已在厨房内忙碌。她轻轻吹着滚烫的汤水,满意地自语:“嗯,这鸡汤鲜美至极,待会定要给歌儿与小石头好好滋补一番,嘿嘿。”
钟氏满面淳朴笑容,小心翼翼地将炖煮得恰到好处的鸡汤盛入汤盆,端入内室,稳稳置于那张岁月痕迹斑驳的木质老桌之上,随后转身离去,打来洗脸水,方朝着小院对面的房舍高声唤道:“歌儿~石头~快起床啦,早饭备好咯。歌儿~”
歌儿迷迷糊糊间,仅是翻了个身,继续酣眠。此时,与她对床的宁景枫却已迅速起身,应声答道:“知道了,伯母。”他从不贪睡,利落地离开自己的床铺,又去拽拉歌儿的被子。
“别闹,我的鸡腿……”
“歌儿,歌儿,该起床了,伯母喊我们吃饭呢!”宁景枫再次拉扯歌儿的被褥。歌儿揉揉惺忪睡眼,茫然坐起,嘴角犹挂着晶莹的口水。宁景枫见状,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歌儿又做了什么美梦呀?”
闻此言,歌儿下意识摸向脸颊,指尖触及湿润的液体,瞬间清醒,跳下床,连宁景枫的嘲笑也顾不上回应,径直冲出门去,留下他独自笑声回荡。唉,这丫头,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两个顽童梳洗完毕,落座餐桌前,醇厚鸡汤的香气扑鼻而来,歌儿尤为兴奋。“哇,好香啊!我要吃鸡腿!”说着便欲伸手,却被钟氏一筷子轻轻挡回。
“没规矩。”钟氏微嗔,继而率先舀起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配上一个肥美的鸡腿,递到宁景枫面前。“来,小石头先享用。”宁景枫接过,礼貌地道谢:“谢谢伯母。”
“哼,娘偏心。”歌儿鼓起腮帮子,佯装不满。钟氏则笑盈盈地将最后一块鸡腿放入碗中,递给歌儿:“都有都有,少不了你的。”她满目慈爱,那爱意如泉水般涌动,尽管宁景枫并非亲生,但在钟氏心中,他早已如同亲骨肉般疼爱。这份深情厚意,旁人一眼便能察觉,宁景枫更是深深明白,钟氏给予他的,是他生命中从未体验过的母爱之暖。
三人正享用着鲜美的鸡汤,哪知院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钟氏问声就站了起来,歌儿与宁景枫也站起来,“嘘,你们别出声,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钟氏就走了出去,只见一群官兵将她的小院围了起来,领头的人高坐于马背上,见里头有人出来,才下了马,钟氏笑脸相迎:“官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大娘,让您受惊了,傅某奉命行事,来你这接个人。”领头的人说话很是客气,可钟氏还是觉得不妙。“官爷到我这接什么人呐,我这可没什么人。”
“大娘,傅某不管你是何目的收留的我家小王爷,不交人,就别怪傅某不客气。”正说着,宁景枫与歌儿从里屋走了出来,宁景枫还轻唤:“九叔。”
“小王爷,属下来迟了。”看着来人与自家小石头一唱一和,钟氏都懵圈了,包括歌儿也是,“小、小石头?还是、小王爷?”歌儿望向宁景枫,宁景枫哪还有一个孩童的稚气,此刻的他早已面若冰霜,眼神都变得淡漠无比,不在是歌儿认识的小石头了,也不知他哪来的气魄,说变就变了。
“九叔,她们与我有救命之恩,还请您带着其他人移步村口,稍我与她们有话要说。”宁景枫发话,傅云便领着满院的官兵退去,待其他人退去,宁景枫又恢复了从前那个顽童模样,他刚想去牵歌儿的手,歌儿确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就连平日待他温和的钟氏也一脸严肃起来,将歌儿拉入怀中,在他跟前跪下:“小王爷,都怪贱民不识小王爷身份,之前多有怠慢,还为您取了个不中听的名字,请您不要往心里去。唔~”
钟氏说着,有些抽噎,宁景枫也跪下,道:“伯母,歌儿,我依旧是你的的小石头,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当初,也是情势所迫,才为将其身份告知,景枫在这里陪不是了。”
宁景枫磕下一头,钟氏连忙扶起。:“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伯母,是您给了我母爱,我真的很感激你,希望你不要与我生疏了去,歌儿,有你相伴我真的很开心,希望你待我还如从前那般,这样,我就知足了。”宁景枫说着说着,三个人都哭成了泪人,抱做一团,钟氏哪里舍得放宁景枫走,虽相处了一个月,但。他已经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分不开了,可是宁景枫毕竟是位王爷,哪能容她这等贱民玷污了去。
三人说了半晌的告别话,终是歌儿一人将宁景枫松到了村口,宁景枫一直牵着歌儿的手走到村口,当能望见傅云等人时,宁景枫才停下步伐,:“歌儿,之前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宁景枫,宁是安宁的宁,景是风景的景,枫是枫叶的枫,我之前教过你的,你可要记牢了,别忘了。”
歌儿点头,未出声,她怕自己一出声,就哭了。“歌儿,这是我祖父留给我的玉佩,独一无二的,你要收好,这样,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我再回来寻你们时,就有此玉为证。”
“小石头,不,景枫你这是要去哪,你不是说要陪我在这一起等我爹爹的吗?”歌儿又没忍住抽噎起来。“傻瓜,我要回上京去了,你且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宁景枫轻声安慰,哪知歌儿哭得更盛了。
“爹爹让我等,你也让我等,你们真的好坏,唔唔唔~”
“歌儿,乖,别哭了。”宁景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傅云打断:“小王爷,时候不早了。”
宁景枫无奈,拍拍歌儿的肩膀,迈步离开,一步两步,三步,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歌儿脚也沉,想追上去,可是又使不上劲,宁景枫想回头,又怕自己舍不得歌儿,便强撑着上了马车,憋了已久的泪划过面颊,他的紧握成拳。又要回到那个充满是非的地方去了吗?那个要了他母亲命的地方。
歌儿目送他们远去,直至车队消失在那山野中,她都不曾离开村口,她盼着。宁景枫反悔了不回上京了,又回来,可惜是他想多了,夜幕降临,也没见宁景枫回来,他怕是不回来了。
天渐渐退去白色的衣袍,换了身黑的,钟氏在家中许久未见她归家,便点着灯到村口来接歌儿回家。
“歌儿,若有缘,自会再见,别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