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小国蓄意挑起战争争夺神女,不如他一家独大的周国发兵,劝退那些蓄谋已久的小国。
周淮向来只要想到了就会去做到。
不出十日,周淮御驾亲征,打着“以神女,止平戈”的旗号,很快便兵临楚国城下。
本以来这场战争是一场流血千里硬碰硬的大战,可这一路楚伐却异常顺利,周淮也一直善待着每一个楚国的每一个百姓,因此一路几乎很少兵戎相见。
他几乎昼夜不歇,一路直逼楚国都城,只为当年那个不顾一切也要救他的她。
大抵半月,楚齐站在都城的城墙上,亲眼看着周淮只一挥手便能号令千军万马,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苦笑。
向来就被寄予厚望的他,在这一刻他多想亲手将这江山拱手相让。
这世间,还有谁能懂他的无可奈何呢?
眼看,周军势如破竹,气势滔天,逼逼紧逼至楚都城门。
只见,又是一个千钧一发之时,神铃竟亲手推开城门,这是周淮第二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神明。初见之时,她穿着一条明黄的襦裙,走起路来头上的步摇在半空一摇一摆的,还是一个欢脱且单纯的小女孩。
而今再见,那个小女孩已经出落得大大方方,周身神力笼罩,无人可近一步,一袭素衣衣袂飘飘,头上不再戴着寻常姑娘家都喜欢的步摇,而且用一柄及其朴素的发簪将半数青丝挽在脑后。
她步步向他走近,只见她双鬓间的青丝随风扬起,只一刹那无人不在心里暗自惊叹,超脱的气质,白皙的皮肤,她的美貌无人不见之难忘。
周淮也不例外,向来杀伐果断的他,竟也愣了神,他也不知神铃是何时走到自己跟前的,只直直地盯着她那双悲悯世人的眼睛,无法抽离出仅存的理智。
“我跟你走。”
她的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都像是桃花一般落在人的心扉,泛起层层涟漪,可目光里确实藏不住的悲凉,她的神生无非在修一事:悲悯众生。而今亲眼目睹这场由自己衍生出来的大战,她的心中只有彻头彻尾的悲凉。
周淮无法拒绝她,不论是作为周国的君主还是作为神明的子民,他大手一挥,下达号令:周军整军归国,并且将之前得到的城池尽数归还楚国。
臣民无一有异议,自周淮上任,周国上下一心,就这一点,便是楚国难以达到的高度。
楚齐听到周淮下达的号令,似乎并不奇怪,只是嘴角那一抹苦笑更大了,他就那般静静地呆愣在原地,望着神铃的背影越走越远,却始终无法迈出挽留的半步。
他永远不会知道,其实神铃一路都在回头,她在赌,赌她的这四年能不能换来他的半分情意,而他好像总是在令她失望,神铃的眼角不禁滑落了一滴泪水,好在夜色朦胧,无人能看见神明的可悲。
很多时候其实不回应,就已经是最好的回应,那年惊鸿一瞥,她深居神女山四年,无人敢犯楚国半分,楚国因而能在周楚大战喘过气来,不被别国吞并。
可整整四年,却没能等来他的片刻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