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每次独自游历都会按时的给师父飞鸽传信,一来告知师父她到了那里,算是报平安之意。二来,有遇到不明白的江湖事情,也可以求教一下师父。
柴桑城确实是误入的,桑榆现在想来,应该是那条道的分叉口,桑榆走错了。
不过,还好去了柴桑城。
桑榆有些兴奋的和师父分享百里东君的八卦:“师父,你不知道。百里东君在柴桑城可有趣了。”
古尘挑眉,有些感兴趣问道:“哦?怎么个有趣法?”
桑榆笑嘻嘻道:“他在柴桑城开了家酒肆,然后被晏家带人给砸了。因为气不过,所以他就去抢了顾晏两家的亲。”
古尘摇头失笑:“你啊,调皮。”
桑榆吐了吐舌头,“好吧,我夸张了说法。其实抢亲是真的,百里东君在顾家大闹顾晏两家的婚礼现场。不过,是晏家的大小姐让这么做的。”
桑榆将自己知道的顾晏两家的事都说给了师父听,说的口干了,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干了。
入喉轻微的辣意才让桑榆反应过来,她一口喝完的是酒啊。
再好的酒,也不能太猛了喝。
桑榆感觉头有点晕,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索性就和师父坦言,她头晕,先回去休息。
古尘看着桑榆走路都有些摇晃,摇头叹气,这怎么能让他放心啊。
桑榆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又让她绝望的噩梦。
梦里,师父死了,桃林犹如大火焚烧之后,枯枝残木,不再有曾经粉色如火的热烈生机。
桑榆仿佛从临死前的窒息中突然睁眼醒来,眼前依旧是雾白的朦胧。
“师父!”
桑榆猛地起身下榻,刚走一步就被房内的设置撞了一下。
这不是她的房间。
桑榆捂着胸口处,大口的吸气,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抓握着,痛的喘不过气来。
桑榆摸着像是桌角的东西起身,身上的磕绊之痛都没有心中的恐惧更让她痛苦,桑榆一路跌跌撞撞的终于找到房门,要开门时,房门却已经开了。
“桑榆!”
桑榆闻声辨人,是百里东君。
“桑榆,你醒了。”
桑榆双手胡乱的想去抓住百里东君,百里东君见此忙伸手握住桑榆的手。
“桑榆你——”
桑榆打断了百里东君的话,急声问:“百里东君,我师父呢?”
对方没有言语,可桑榆抓着百里东君的手,敏锐的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桑榆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呕————”
桑榆不住的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她还想说,都是假的,那不过一个梦。
“师父,我要去师父。”
桑榆不信师父会死,他答应过的,他还要等着她出嫁的时候,喝一杯他在桑榆小时候酿好埋在桃花树下的女儿红呢。
百里东君也一样悲痛,可见桑榆情绪逐渐有崩溃之势,惊心更忧怕。
“桑榆,桑榆,你冷静些,你先听我说。”
想起来师父真的去了,桑榆已经崩溃,拒绝身边的任何人的触碰。
“走开,不要碰我。我要去桃林,我要桃林!”
“桑榆,我是百里东君啊。”
百里东君心痛的看着桑榆,哪怕桑榆对他突然的出手,哪怕银针乱扎在了百里东君的身上,百里东君依旧没有松开桑榆。
“你放开,若是再拦我,我就杀了你。”
百里东君不让不放,“你要杀,我便由你杀。可是,你不能去桃林。师父临走前托付我,让我一定要好好护着你。”
桑榆听着百里东君说起关于师父的事情,情绪稍微稳定些,“可是我想去桃林。”
因为桃林中有关于师父的点点滴滴。
百里东君面带不忍,差一点就心软答应了。
可是,不能。
百里东君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感知到口中的血腥味,百里东君咬了咬牙,狠心道:“桃林已经不在了。”
桑榆怔住,茫然疑问:“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百里东君想起师父走之前的话,所有的交待都是为了保护桑榆。
师父直到桑榆一定会再回桃林,也怕她会一直守着桃林。所以,师父让百里东君在他死后,将桃林所有的树都砍了,最好能一把火焚烧尽。
桑榆的茫然五竹让百里东君有些心疼,还是不忍,就多说了一句:“师父说让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不要害怕,就算是跌倒了,撞到了,可以哭,但要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桃林中,古尘跟在小桑榆的身后,看着她不断的被身前的障碍物撞到,摔倒地上,一边哭着,一边摸着身边的东西站起来继续走。
小桑榆在前面哭,古尘跟在后面也是眼眶湿润。
桑榆自出生起就被指给了古尘和他师兄做为徒弟,古尘却一直心中有愧,遗憾他纵有一身医术,却解不了桑榆身上的毒。
桑榆的亲生父母却反过来宽慰古尘,那毒本就神秘,解不了也无妨。因为,就算是眼盲了,桑榆依旧是西楚皇室最尊贵和受宠的唯一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