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
桑榆确信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所以她是不认识对方的。
叶鼎之像是看出了桑榆的茫然,也突然想起来他是改过名字的。
叶鼎之发囧的抬手挠头,已经习惯了叶鼎之的名字,差点给忘了,他改名前还有个名字呢。
“我之前叫叶小凡,现在叶鼎之的名字是我新起的名字。”
叶小凡!!!
这个名字,桑榆熟啊。
可叶小凡不是个哑巴吗?
桑榆突然明悟了什么,一时有些无语。
“所以,你不是哑巴。”
“啊?”
叶鼎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桑榆说的什么,更是羞的满脸通红。
桑榆看不到,以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谁。你这两天都是故意跟着我的。”
叶鼎之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被识破了,拆穿了,叶鼎之担心的是,桑榆会不会生气啊?
若是真生气了,不理他了,怎么办?
叶鼎之怕生气的桑榆不让他继续跟着她,可是,桑榆一个人,叶鼎之又不放心。
纠结,好纠结!
桑榆没想太多,已经被看穿了,桑榆也不必在伪装了。
桑榆抬手摸向自己的左耳后,拔出隐针,在叶鼎之的眼里,比幻术还要神秘的一幕,不用人皮面具,桑榆的容貌自然的由他人的相貌恢复为了自己的。
叶鼎之看着桑榆的脸,先是愣了,后反应过来便忍不住的脸红起来。
山上的风大,吹的桑榆的睁不开眼。空出的手摸出随身的蒙眼带,想覆在眼上,另一只手还被叶鼎之抓着。
桑榆抽手,对方还是紧抓着不放。
桑榆蹙眉,“还不放手?”
叶鼎之见桑榆皱眉,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想开口先道歉呢,听桑榆说放手?
叶鼎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
叶鼎之急忙松手,然后看着桑榆熟练地将一条白纱带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叶鼎之看着桑榆的眼睛,愣愣的有些出神。
桑榆感受着风劲,就没有睁眼。不过听着叶鼎之也没有动静,不免好奇。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伪装的不好吗?”
桑榆想着,若是她伪装的不好,那就听听叶鼎之怎么说,找找原因,下次改了。
叶鼎之看着桑榆,眉眼也温和,轻声笑笑,道:“你伪装的很好,只是我还是一眼便将你认出来了。”
这叫什么话?是夸的还是贬的?
伪装的很好!还是被一眼认出。
桑榆皱眉,心里觉得叶鼎之这人有些轻浮。
可想起在村里时,叶小凡对桑榆和冷婆婆的帮助……
桑榆抿唇,忍不住疑问:“你真的是叶小凡?”
叶鼎之无奈笑道:“我真的是叶小凡。”
怕桑榆不真信,叶鼎之还特意多说了一些村里的生活,关于冷婆婆的事,叶鼎之也都说了。
冷婆婆曾是收养了桑榆的一个慈善的老人,后来师父路过村里收了桑榆为徒,桑榆虽然拜师了,可每过段日子还是回村里跟着冷婆婆一起生活。
直到冷婆婆安详过世之后,桑榆才离开了村里,之后就一直跟着师父一起生活。
可现在,师父也不在了。
桑榆一时又伤感起来,辗转回头再看,她终究还是一个人。
桑榆幼年时生了场大病,病好后犹如新生,记忆也是从病好后开始。
桑榆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知道的是冷婆婆看她可怜,生了怜悯之心收养了她。
冷婆婆会些医术,是村里接生最好的婆婆,所以在村子里很受尊重。尤其是那些大娘大婶子,老婆子小媳妇的,无一不忠心拥护着了冷婆婆。
也因此,桑榆虽然从小就眼盲,但在村里依然过得比较舒心。村里的大爷大娘婶婶姐姐们,看在冷婆婆的面子上,对桑榆也是多加照顾的。
不过,小孩子之间,心直口快,虽然无心,但知道桑榆眼睛看不见,就取笑桑榆是个瞎子。
虽然嘲笑桑榆的那些孩子们回家少不了被竹笋炒肉的教训,有的还被家里的大人压制着登门去找冷婆婆给桑榆道歉,桑榆嘴上说的原谅了,心里却更不喜欢和村里的孩子玩了。
叶小凡,这个名字,桑榆听过。
听闻叶小凡也是无父无母,不是村里本土的人,也是后来的村里安居的。
桑榆还听说叶小凡有个神秘的师父,村里的人没见过,但知道很厉害。所以叶小凡一个人住在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他。
桑榆听的村里的八卦太多了,东家长西家短的,总有那快嘴忍不住诉说的大娘婶子来冷婆婆家看病抓药或者针灸的时候一起闲聊。
桑榆听了村里很多人的八卦,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八卦中的人是谁,但是有些人闻声听名,桑榆还是能记住的。
叶小凡,桑榆以为他是个哑巴,是因为桑榆从未听过他讲话。
桑榆记得叶小凡也是因为,他帮了冷婆婆和她好多。
其实很多都是生活里的一些小细节,比如村子里背靠大山,村民会去山里拾柴,叶小凡也会去。每次回来都会给冷婆婆家了送一些易燃的干柴。
叶小凡他偶尔帮着婆婆家里挑水,将水缸里的水蓄满,有时候还会在院子里帮着劈柴。
村里有传言,说是叶小凡看上了桑榆,想娶她。也有好事的婶子大娘觉得不错,桑榆眼睛看不见,婆婆呢,年纪又大了,婆孙俩又是女的,家里啊,正缺个男子顶梁。
桑榆的相貌太好了,村里自然有不少的恋慕美色的男子。但一个眼瞎的美人,正经娶妻的犹豫,心思不正想纳妾的都被婆婆打骂走了。
桑榆那时候还小,婆婆又将她保护得好。可家有珍珠,总会引来贼人惦记。幸好,那时桑榆遇到了师父。
村里传言叶小凡的心思,桑榆也听到了。
桑榆未理会,因为婆婆说,叶小凡其实是个好孩子。
可婆婆也说,叶小凡是个苦命的孩子。
桑榆看不到,婆婆说起叶小凡苦命的时候,看向桑榆的眼神里,也满是疼惜。
桑榆因为信任婆婆,所以对叶小凡只是好奇,没有因为传言就厌恶或者是害羞。
可叶小凡很奇怪,他从不会在桑榆面前说话,更神奇的是,同村多年,桑榆竟然一次也没有听到过叶小凡的声音。
后来,冷婆婆过世。古尘就带走了桑榆。
那个村子里的生活,那些心善的婶子大娘们,那些羞愧曾经取笑桑榆又亲自跟桑榆道歉的同龄人们,那些熟悉的声音和每天都新奇的八卦流言,都存在了桑榆的记忆里,成为了桑榆的回忆。
桑榆离开村子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走的,没有打扰村里的人,古尘带着桑榆在一个静谧的深夜里,安静的离开了。
“变天了,我们先下山吧。”
叶鼎之就这么一直安静的守着桑榆,看着她迎着风楞楞地出神。
叶鼎之没有打扰,可风越来越大,天上渐有阴云密布。
叶鼎之担心会下雨,更担忧会山顶会打雷。
因为叶鼎之知道,桑榆最怕雷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