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洁白如玉的棋盘上，黑白棋子界限清晰。
白榆手执黑子，轻轻落子，低声询问：“在想什么？”
回到玄天宗已经有几日了，臣夜明显心不在焉，就连下棋也没办法投入全部心神。
臣夜缓缓抬起头，狭长的眼尾沾染着几分红晕，轻嘲道：“阿榆，我是不是很蠢？”
若不是从阿榆口中知晓这一切，他怕是还对瑱宇感恩戴德呢。
怪不得......怪不得阿榆对瑱宇的态度一直若即若离。
原来，只有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在最绝望的时候被师尊所救，从那天开始，他视师尊的命令为唯一准则，借着冷泉宫在妖族的威势，除掉白虎一族，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妖，逐渐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他竟不知，这一切竟都是瑱宇带来的。
他这一生就像是一个笑话。
白榆抬眸，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怪我？”
即使她一开始将白泽一族的仇人，告知给梵樾和臣夜又如何？
以他当初的实力对上瑱宇，也不过是以卵击石，更遑论现在身负隐力，臣夜更不可能是瑱宇的对手。
臣夜顿了顿，在棋盘上缓缓放下一枚白子，说道：“是我实力不济，怪你做什么？”
就算要报仇，他也准备步步为营，而不是凭一时意气，莽撞行事。
白榆从容地拈起一枚黑棋，视线锁定在棋盘上，淡淡道：“哦。”
臣夜凝视着她那如花般娇艳的面容，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意味，声音略显沙哑地问道：“阿榆，等我大仇得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白榆缓缓抬起眼帘，冷言冷语，“怎么？要是报不了仇，咱俩就没缘分了？”
她何时沦为次要的选择了？
说白了，她只是对臣夜感兴趣，又不是非他不可。
臣夜感到喉咙紧缩，干巴巴地解释道：“可是......白泽一族的仇不能不报。”
瑱宇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高不可及。
他没那个自信可以将其轻易斩杀掉。
但他又忘不了这血海深仇，无论仇恨因何而起，他都无法看着瑱宇活着。
白榆拾起桌旁的茶杯，轻啜一口茶香，目光穿透缭绕的热气，凝视着竹林的幽深之处，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随着她的眸光渐渐转冷，突然开口道：“臣夜你知道的，我并没有多少耐心。”
臣夜的心骤然紧缩，急忙说道：“阿榆，我......”
白榆轻轻放下茶杯，目光转向极度紧张的臣夜，红唇微启，“等你报仇？以你如今的实力对上瑱宇不过是以卵击石，你拿什么去报仇？”
臣夜眸光暗淡了几分，嗓音干涩：“我知道，可我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任瑱宇逍遥法外，白泽一族的深仇大恨，他必将有朝一日予以清算。
白榆眉梢轻挑，浑不在意道：“哦，那就祝你马到功成，大仇得报！”
听闻此言，那股不祥之感愈发浓重。
臣夜猛然起身，紧紧将白榆拥入怀中，沉浸于那份温香软玉的触感之中，哽咽道：“阿榆，你别这样！”
看着阿榆这般轻描淡写的模样，他有一种即将失去的错觉。
白榆从他怀中挣脱，言辞冷淡，“你不是要去报仇吗？”
“我......不报了，以瑱宇的性情绝不会放过阿樾的，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对上，到那时我会助阿樾一臂之力，联手杀死瑱宇。”臣夜摇着头，眼中流露出即将失去白榆的惶恐和不安。
他此前一直沉浸在仇恨之中，继而忽视了阿榆的感受。
这才让阿榆动怒，都是他不对，他不该一门心思沉浸在此，阿爷说了，希望他放下仇恨，重新迎接新生活。
阿榆才是他应该珍之重之的人，瑱宇终有一日会遭到应有的报应的。
白榆以纤细的手指轻挑起他的下巴，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唇瓣，语调轻飘飘地问道：“臣夜，你的确很有心计，但这份心机算计到我头上，让我很不爽，是谁告诉你我非你不可的？”
字字句句向她透露出冷漠与疏离，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
白泽一族的仇恨，因梵樾而起，她自始至终都是局外人，愿意帮臣夜解决石族之事，不过是看在两人多年相交的情谊，却不是臣夜拿来利用她的借口。
瑱宇本就是她留给阿烁成长路上的磨刀石，臣夜此举未免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面对如此无情的话语，臣夜的呼吸骤然停滞，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白榆，眼中充满了惊恐与内心的挣扎，颤抖的声音中透露出反驳之意：“我没有.......”
他不禁在心中反问自己，真的没有在算计阿榆吗？
答案是有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阿榆如果愿意出手，瑱宇将难逃一死。
白榆哂笑一声，“没有吗？”
感受着唇瓣上有些冰凉的触感，臣夜的心也跟传来阵阵疼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连忙说道：“阿榆，对不起......”
白榆松开手，桃花眼中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滚吧！”
臣夜紧握拳头，额角青筋凸显，以沙哑的嗓音低沉地吼道：“阿榆，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白榆抬眸，清澈如水的双眸中泛起层层涟漪，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的是一份干净纯粹的感情。”
她不是没给他机会，让他坦白，可是他没有。
反而一次次用言语试探她，说出实情就那么难吗？
臣夜泪眼婆娑，晶莹的泪珠沿着面颊悄然滑落，心中满是不甘，低语道：“可是我对你的心，难道你不明白吗？”
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有想要算计阿榆的想法。
可他并没有说出来不是吗，为什么阿榆这般铁石心肠？
难不成自己在她心里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白榆唇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反问道：“可是凭什么呢？瑱宇与我有恩，我都没有出手帮他荡平一切，又凭什么要落入你的算计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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