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见他态度温和有礼,心下一松,故作凶巴巴的问道:“认了就好,我可比二姐姐还要厉害三分,你若要娶我,须得依我一条。”
“三娘请讲。”
“一旦娶我过门,此生便只得我一个,蓄婢纳妾半个也不许,我母亲诞下六女一子,足见郦氏女身体康健,福泽深厚.......”
柴安听了一长串的要求,一口气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虽说条件看似苛刻了些,对他而言,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他跟表弟不同,只真心求娶一人即可。
康宁大受震撼,诧异道:“我句句刁难,便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你怎敢轻易应下?”
柴安眼眸一弯,悠悠笑道:“你郦三娘何许人也,我登门求亲之前便看得分明,三娘说了这么多条件,我却只得一句,柴家主母,需得聪明果决、坚韧非凡,更要能动我心扉之人,三娘便是这唯一!三娘这世上除了我柴安之外,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男子能真正懂得欣赏三娘、敬重三娘、爱护三娘,还望你细细思量,错失了良缘,怕你悔之晚矣.......”
康宁见他这副自卖自夸的样子,不禁嗤笑一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那表弟当初也是口口声声绝无二心,这世上男子千千万,懂我、爱我、敬重我的人,绝不仅你一个,柴郎君,你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吗?”
要不是柴安说这些,她或许真的会心动。
但说什么错失良缘,悔之晚矣,还不是他巧言令色,拿来哄骗自己的说辞。
柴安语塞,抿了抿薄唇,哑声道:“三娘,我是真心求娶你的,今生也只愿与你一人共长久。”
心中不禁恼怒起自家表弟,有他这么一个失败者在前,他说的再多,怕是也很难打动三娘的心。
康宁佯怒而去,在路过他身边时,顿住脚步,“柴郎君,誓言这东西虚无缥缈,最是不能信的东西。”
柴安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三娘,明月堂前匆匆一瞥,让我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我不是范良翰,只愿得一人足矣,若你嫁我,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向你证明的。”
康宁抿唇一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我幼时曾在洛阳老家中种下一棵梅树,你若替我折回那最高处的梅枝,我便嫁了你。”
说完,她快步离去。
柴安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回到家门,就迎上了柴母愤怒的目光。
“安儿,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柴娘子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态度十分坚决。
柴安抚平衣摆处的褶皱,不咸不淡的说道:“草帖已换,娘愿意也好,不愿也罢,那郦三娘儿子娶定了。”
柴娘子变了脸色,怒拍桌子,厉声道:“我不答应,那郦家人粗鄙无文、悍妇之妒,为了点微末小事就吵着闹着要和离,这样的人家,我柴家高攀不起。”
想起自家姐妹因着这事遭官人训斥,日日以泪洗面,翰儿整日醉生梦死,流连青楼楚馆,郁郁寡欢,这些都是那郦家女带来的。
提起郦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安儿怎么就偏偏看上那郦家女?
就算是他郦家是朝堂新贵又如何,她柴家高攀不起,也断不可让这样家风的女子进门。
柴安抬起头,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诮,反问道:“表弟如今这般,还不是表姨纵容溺爱导致的?那郦二娘子自嫁入范家,相夫教子、当家理纪,又有哪里做错了?”
要不是因着范家是他的亲戚,三娘也不会因为表弟迁怒于他,他没去找表弟麻烦,反倒还要给他收拾烂摊子,真是晦气。
“你.......你难道想气死我不成?”柴娘子被怼的说不上话来,指着柴安,颤抖着声音质问道。
柴安轻松笑道:“娘,一应琐事我早已安排妥当,待郦梵归家,我与三娘的婚期也该敲定下来,郦家与我柴家门当户对,无论从哪一点看,我俩都是天作之合,您就放宽心,等着喝媳妇儿茶吧!”
柴娘子瞠目结舌,怒骂道:“混账东西!”
柴安起身,对着柴娘子躬身一礼,说道:“儿子还有事要去一趟洛阳,不日便会回京,还望娘能早日想通,不要因着儿子的事气坏了身子,儿子也是会心疼的!”
柴娘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柴安笑了笑,起身离开,“娘,儿子就先走了。”
眼看着柴安离去,柴娘子气得又拍了两下桌子,对着身后的屏风说道:“你都听见了,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他也敢越过我直接定下,这哪里把我这个娘放在心上啊!”
范娘子面容憔悴,坐在她身旁,幽幽叹气道:“表姐,那郦家就算富可敌国,但她们骨子里的粗鄙不堪是藏不住的,安儿这般优秀,怎可娶那郦家女为妻?”
尤其是听到刚刚柴安谴责她的话,她就气闷不已,更不可能让郦家嫁进柴家。
真要是郦三娘嫁进柴家,她们岂不是又要成为姻亲?
她们既看不起范家门风,那郦家也别想跟柴家有任何关系。
柴娘子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对着范娘子说道:“那位承恩伯就算得官家赞赏又如何?还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就她娘那个性子,你是不知道啊——真真是市井泼皮的作风.......”
“哎,我当初也是拗不过翰儿,才让他娶了那郦家女,可你看看,两年未给范家开枝散叶不说,我不过提了几句纳妾的事,她家就不依不饶,非要吵着和离,搅得我家鸡犬不宁,本想着和离之后给翰儿寻个新妇,可翰儿到现在还惦念着那郦二娘子.......我家老爷也嫌我多管闲事,我实在是没办法,这才登门想来你家清净几天,表姐,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以她郦家善妒的性子,一旦安儿行差踏错,她们郦家岂不是要翻了天去?”范娘子提起这件事,就觉得心口憋闷,大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