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的未来有了着落,郦娘子自是欢喜不已。
恨不得让下人去郦府大门外燃放爆竹,以示庆祝。
春闱甫毕,学子间的各项宴饮活动接踵而至。尽管桑延对此类场合颇感厌烦,他却不得不出席。
郦娘子见他这般忙碌,直接将婚事大包大揽地承接了过来,誓要给福慧一场盛大的婚礼。
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别以为她不知道外头的风言风语,她家福慧和离另嫁又如何,照样能寻得佳婿,气死那些多嘴多舌的长舌妇。
福慧也被郦娘子拘在家中绣起了嫁衣,不同于第一次嫁人时的忐忑与不安,这次的她对生活更多了一分坦然。
桑延让不如范良翰那般怜香惜玉,在待人处事上却多了几分率真与耿直,让她有一种新奇的体验。
在热烈的情感也有褪去的时候,终究要趋于平静,倒不如生活过得平平淡淡些,夫妻相敬如宾,也好过夜夜不得眠。
而桑延让无论是人品、学识、待人接物,甚是让人满意,而且他对于福慧二嫁的身份并无异议,反而在交谈中对她多了些敬意。
这样正直可爱的人,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桩婚事呢?
忽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乐善气鼓鼓地闯了进来。
“二姐,你是不知那范良翰死赖在门口不走,若不是我把他打晕,还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呢!”
紧随其后的好德,嗔怪道:“乐善,你就不能温柔点?”
福慧敛下长长的睫羽,嗓音清冷了几分,“莫要为了那浑人影响了心情。”
之前她不是没遇到过那人,几次赖在她铺子,满嘴花花。
都被她遣了婆子撵了出去,这次听闻自己要成婚,更是跑到郦府门外大吵大闹,让人看足了笑话,真真是胡闹。
乐善鼓了鼓嘴,十分不忿道:“我就是气不过,还是未央说得有道理,男人都是贱痞子,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好德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更像是男人的占有欲,就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嫁于旁人,他若待二姐一心一意,又怎会起了纳妾的心思。”
福慧唇畔漾起一抹轻笑,轻嗤一声,“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作甚?”
乐善被拆穿也不恼,凑到她身边,笑嘻嘻地说道:“还不是怕二姐你心软。”
福慧横了她一眼,哼笑道:“呵,我若是心软早就心软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好德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万一你忽然回心转意,我真怕娘又抄家法伺候了。”
乐善大笑道:“哈哈哈,我还没见过二姐挨过家法呢!”
三姐妹在一起打趣了几句,好德凑得近了些,对着两人小声说道:“我听闻那位新科探花好像喜讯将近.......”
福慧挑眉,好奇道:“是哪家千金?”
“虞相千金......想来不日之后,便能轮到他家的喜事了。”好德继续道。
乐善瞪大眼,诧异道:“他那弱鸡模样,还能攀得如此高门?祖坟上冒青烟了不成?”
福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要胡说,想来虞相定是看重了他。”
乐善的表情古怪了一瞬,“算了吧,娘若是打听到那人人品不错,又怎会舍了新科探花不要,偏要找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郦家可是还有三个女儿等待出嫁呢,以郦娘子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那等青年才俊不去探听的。
而且,郦家于他有救命之恩,娘又不是真菩萨,怎么可能放过他。
福慧蹙眉,轻声道:“似是三妹妹跟娘提了那人几句,娘就把他从名单上划了去。”
好德嬉笑道:“这事我知道些,好似是这人太过清高,颇有沽名钓誉的嫌疑......”
乐善古灵精怪地调侃道:“看不出来,娘还能放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去.......哈哈哈。”
福慧嗔了她一眼,“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真应该让娘给你请个嬷嬷,好好教养你一番了。”
越长大越像个混球,真不知五妹怎的这般疼宠她,竟宠成了这般模样。
乐善扬了扬下颌,颇为自得的反驳:“没有哥的应允,娘上哪去请嬷嬷去。”
她知道自己在几姐妹之中算是异类,可那又如何。
若不是娘不同意,觉得外面危险,她也想成为像未央那般的人,而不是拘泥于这一亩三分地,不得自由。
只可惜,未央整日奔波,不得闲,不然她早就混到她的商队,跟着出去见见世面了。
如今更是不能了,未央身边又出现个小白脸,整日霸着她,就连靠近一分,那小子都跟要吃了人一般,着实可恶。
好德轻嗤一声,“估摸着娘以后会给你找个武将出身的夫婿,这样也能全了你遨游山川的想法。”
福慧煞有介事地应道:“我觉得也不错,最起码能拴住这只皮猴子,也是不错的。”
眼看着两个姐姐联起手来打趣自己,乐善猛地站起身,哼了一声,“哼,你们自己玩吧,我去大姐姐家找虞儿、悠儿玩去。”
说着,还不忘将福慧桌上的果子端走。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福慧清亮的眼眸里划过一抹艳羡,好笑地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呢......”
好德蹙了蹙琼鼻,无奈道:“也就是未央护的紧,不然乐善早就不知挨了娘多少鸡毛掸子了。”
旁的家里都教育女子相夫教子,偏生在未央这里将一切道德约束推翻,给她们姐妹灌输了不少不容于世的悖论。
偏偏她琢磨一遍之后,又觉得未央说得很有道理。
可这些言论终究无法实现,因为女子在这世上生活本不易,若是太过与众不同,只会被当做异类。
若不是郦家宗族势弱,怕是连洛阳城都走不出,更遑论能接触到汴京的繁华。
好在未央并没有让她们如她那般独特,却也默许了乐善的离经叛道,却也时常用来提点她们。
估计是不想让姐妹们过于沉溺情爱之中,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