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们怎么敢？”好德不由惊呼出声。
郦娘子坐直了身子，胸中怒意翻涌，恨声道：“混账东西，竟然敢污蔑长安清白，老娘非要撕了这群杂碎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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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衙，大堂内庄严肃穆，公堂上响起杀威棒快速敲打地面的声响，“威——武——”
沈慧照升堂之后，一眼便瞧见公堂上立着个女娇娥，不由一愣。
好德有个仵作师傅，也曾旁观过几次升堂，换做自己站在堂下，她莫名感觉到紧张，可即使心中忐忑，却依旧鼓足勇气站在郦娘子身旁。
沈慧照说道：“阿蔡、郦有龙母子何故状告承恩伯府老夫人？”
阿蔡十分委屈地说道：“请青天大老爷为我母子讨个公道，十六年前老身曾在郦家为奴为婢，与郦家老爷情投意合，可郦家娘子悍妒成性，将老身打发了出去，老身出嫁前便怀有身孕......如今日子过不下去，想让郦娘子念在有龙是郦家血脉的份上，给有龙一个容身之所.......可偏偏承恩伯府仗势欺人，将我母子扭送了过来。”
郦娘子听不得这等污蔑之言，指着阿蔡破口大骂起来：“呸，你个猪油蒙了心的贱人，老娘要是嫉妒成性，当初就应该将先夫身旁的丫鬟婆子一律发卖了出去，那还能留你到今天，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儿子那张丑脸，哪里有半分肖似我家长安？”
沈慧照不怒自威，呵斥道：“放肆！”
惊堂木一响，郦娘子被好德扯了回来，附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沈慧照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沉声问道：“郦四娘，你有何辩词？”
好德鼓足勇气，掷地有声道：“郦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恳请大人为郦家讨回公道，阿蔡母子既言之凿凿认定郦有龙乃我郦家血脉，烦请拿出证据，不然我郦家不认！”
沈慧照点了点头，“郦四娘所言有理，堂上被告阿蔡可还有其他证据？”
阿蔡声泪俱下，哭诉道：“大人，大中祥符五年五月，奴家怀孕而出，郦家老爷六月病故，有龙于次年二月十五出声，钵子街收生的刘婆，剃胎头的李婶皆可为民妇作证，来汴京投亲之前，他们在有龙的出声纸上按了手印的。”
说完，她便将证物递给一旁的衙役。
好德睨了一眼那张写有郦有龙生辰八字的帖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这不过是你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当不得呈堂证供。”
沈慧照抬眸注视着堂下镇定自若的娇俏女子，眼中划过一抹赞许，问道：“郦四娘有何见解？”
好德瞥了一眼地上的郦有龙，淡淡道：“大人，这吴有龙绝非亡父之子，阿蔡产子之后，不曾将儿子送回郦家，我兄长在十年前落水，遭同族觊觎财产，也不见她将亲子送回，我兄长九死一生，凭一己之力扭转局势，郦家蒸蒸日上，她亦没有将亲子送回，偏偏在屠户吴永过身之后，她才将吴有龙改姓郦，足以见用心险恶，人所共知！”
此证据乃是昨晚由下人飞鸽传书而来，目的在于今日公堂之上揭露事实真相，为郦家伸张正义，并向郦氏众人展示，他们绝非易欺之族。
阿蔡嚷嚷道：“寄住在他人檐下，哪好随意改姓，娘子好生无理！”
郦有龙气的暴跳如雷，抬手欲给好德一个耳光，“叫你浑说！”
郦娘子本欲制止郦有龙的暴行，却被好德一把拽到身后，牢牢护着，紧接着抬腿用力一踹，踹在郦有龙的脐下三寸。
猛地被人袭击了要害位置，郦有龙痛的面色苍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沈慧照掩唇轻咳，连忙吩咐衙役将人按下。
对于郦四娘的暴行，他只觉身下凉飕飕的，颇为感同身受。
郦有龙面目狰狞，瞪向好德的眼神中充满了戾气。
好德浑不在意，反而继续高声道：“大人，屠户吴永虽行贱业，却对吴有龙有生养之恩，他身为人子，竟为谋夺他人家产改换姓名，如此贪婪忘本、利欲熏心，如何能瞒得过大人慧眼？求青天明鉴。”
一番话有理有据，郦家将人送到衙门的苦主。
郦有龙此时顾不得下身的疼痛，慌了神，辩驳道：“大人，您莫要听信她的谗言！”
证据确凿，阿蔡母子无从辩驳，当堂交代实情之后，郦士谦四兄弟罚杖责一百，阿蔡母子杖八十以示惩戒。
案子结束，好德却是春心萌动，对当堂审案的那位沈慧照大人一见倾心。
而且，好德着实大胆，私自请了媒人往沈府送了帖子。
郦家正堂，好德跪在地上，揪着耳朵，一脸不情愿。
堂上郦娘子脸色阴沉，指着好德气愤不已，“谁给你的胆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像你这般自作主张的？”
好德努了努嘴，嘟囔道：“那万一迟了，错过良缘怎么办？”
她请媒人提亲前可是打听过了，沈家前阵子刚退了亲，沈家老夫人如今正在给沈慧照张罗人选，若是迟了，岂不是抱憾终生？
郦未央掩唇轻咳，险些憋不住笑意，她这个双生姐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过她倒没觉得这事做得有什么不对。
郦家虽不是书香世家，却也配得上那沈家门第。
郦娘子见她毫无悔改之意，劈头盖脸地训斥道：“好个不害臊！没有三媒六聘，冒然请媒提亲，就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转头，盯着郦未央的目光中带着几丝怨怪，喋喋不休道：“你俩真不愧是一起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婚姻之事，擅自做主，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未央这种情况，委屈了杨羡那小子，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没想到好德也是这般，先斩后奏，真是胡闹！
郦未央将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推到郦娘子面前，轻咳一声:“娘，好德这也是赌上一把，成了自是一桩好姻缘，这不成，也耽误不得什么，另行婚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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