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幽静,耀眼的日光透过檀色的金丝篾帘照射进屋内,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花瓶,斜插了几支月季花,地上铺满柔软的地毯。
燕迟身着一袭墨色暗花云纹长袍,衣领大敞四开,露出肌肤雪白的胸膛,身姿笔挺的坐在榻上,脚上蹬着紫金乘龙靴,气势逼人,更为瞩目的是他那张格外俊逸的脸。
多年的沙场历练并让他变得苍老,反之,他剑眉如裁,薄唇如削,眼尾极长的凤眸里,墨瞳潋滟,锋芒毕现,压迫感十足。
他缓缓低下头,乌黑的眸子顿时一暗,绷紧嘴角,声音很低,“白槿你这次太放肆了!”
白槿微垂着头,语气不卑不亢的回道:“属下何错之有。”
“主子!槿儿她刚醒,一时失了智,胡言乱语,烦请主子责罚我这个做哥哥的吧!”白枫扑通跪在地上,连忙替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求情。
还不忘狠狠的剜了妮子一眼,怒其不争。
好好的一桩差事,愣是让她搞砸了,偏还这般理直气壮。
燕迟眸色深沉的看这她的头顶,冷声道:“我让你追查晋王兄一案的线索,你消极怠工,违抗命令,致使沈毅一家下落不明,本世子罚你,你可认?”
白槿压下出言顶撞的冲动,背脊挺得笔直,抬眸间,一双美眸清凌凌的望着他,眉骨高挺,衬得眼窝现出一片冷色,面巾下的唇瓣紧抿,嗓音清冷淡漠:“属下认罚。”
她是才刚进入这具身体,对周遭的一切并不熟悉,却没想到闹了个乌龙。
见她软了态度,白枫长舒一口气,立马为其求饶道:“主子,槿儿她重伤未愈,不如这罚就让属下领了吧?”
燕迟微垂眼帘,无视掉白枫那张过分谄媚的脸,眼神似刀锋般,在白槿脸上来回逡巡,半晌之后,他才勾了勾唇,说道:“待伤势痊愈之后,自行回去领罚。”
白槿恭敬的应道:“是。”
出了门,白枫追在她身后,哀其不争的说道:“槿儿,你这次太大胆了,你明知主子现在为晋王一案忧心不已,你怎么都不小心些。”
若瑾抱着剑,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话痨兄长,薄唇轻启,“兄长,我有些头疼.......”
“好好好,那你回去好好歇息。”白枫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立马噤了声。
回去的路上,她才弄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具身体本是睿王府亲卫,白枫的胞妹,自幼在军营历练,及笄之后任鹰组副组长。
此次任务失利,全因为小姑娘春心萌动,一时不察竟跟丢了任务目标,无颜面对自己主子,这才一时想差,撞了墙。
而若瑾上辈子在弥留之际,精神力成功晋级,还来不及庆祝,就被系统这个怨种投放到新的世界,一时头脑发昏,竟顶撞了自己的上司。
还好这睿王世子燕迟是个豁达之人,并未对她加以惩治。
不然,她这具身体的伤势还未养好,就又添新伤,一来二去,这条小命怕是不保了。
在确认了这具身体的柔韧性之后,开始熟悉起武功路数,以免在哥哥白枫面前露了马脚。
虽不是贱籍出身,但如果勤奋上进,不愁没一个好前程,但很可惜,小姑娘情窦初开,把主子的放纵当做情意,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产生了非分之想。
依若瑾来看,那燕迟不过是看在她是白枫胞妹的面子上,对她多有照拂,并无男女之情。
与其去惦念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还不如指望她哥出息,给自己找一户好人家。
毕竟睿王世子无甚野心,忠心为国,女官是做不成了,女子领兵上战场更是妄想。
至于现在的若瑾,准备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谋划未来。
————
安阳侯世子即将大婚,燕迟带一队亲卫赶赴荆州参加婚宴,白枫担心自家妹子伤势,请示过世子之后,直接将妹妹也打包带走。
长街之上,行人纷纷退避。
少年将军银簪束发,一身黑甲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玄色披风扫过马鬃,眉眼锐如鞘刃,只一眼,便似有千军压境之威。
两兄妹并驾齐驱,追随在燕迟两侧,身后是一众黑甲尉。
当街处理了几名凌虐百姓的荆州守卫之后,燕迟带着白枫兄妹拜访了安阳侯府。
燕迟本就打算在荆州小住几日,便吩咐管家给他们备了院子,准备这段时间都住在安阳侯府。
岳凝在得知白槿也来了之后,提着裙摆,小跑着闯进她的院子。
“槿儿,你可算来了!”远远的就能听到她那欢快的声音。
若瑾这边刚刚换下甲胄,抬眸间,一名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就闯了进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肢,掀掉她脸上的面纱,语气十分熟稔道:“槿儿,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都瘦了!”
要不是她七哥吝啬的很,有个白枫还不够他使唤的,偏生要霸着槿儿,这要是给了她,她也不至于在府里这么无聊。
若瑾身子一僵,在看清楚来人容貌之后,舒了一口气,来人竟是安阳侯府家的永宁郡主,也算是原身的熟人。
若瑾欠了欠身,朝着岳凝施了一礼,“见过永宁郡主。”
“叫郡主多生分,你还是唤我凝儿吧!”岳凝双眸璀璨,笑吟吟的看着她。
若瑾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哑声道:“郡主,礼不可废。”
岳凝看向外面,嗔怪道:“七哥,你就不能让槿儿陪我一段时间吗?”
燕迟站在门外,面上一派舒朗薄笑,“你若是能让她答应,七哥自是应允。”
岳凝眼眸瞬间一亮,抱着若瑾的手臂不断摇晃着,“槿儿,你就陪我一段时间,好不好嘛!”
若瑾有些为难,她本就是戴罪之身,况且她初来乍到,实在不能陪这位郡主玩耍。
听着这腻歪的撒娇,燕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剜了一旁偷笑的白枫一眼,“豁牙儿,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