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贵人北国的舞蹈吸引住了皇上,连着两日侍寝,待到第三日时,雪芳带着一碗如懿亲手熬的鸡汤在半路上拦截了皇上。
生性倔强的如懿第一次率先低头,让弘历充满了新奇和成就感,他其实在她送手帕时就心软了,可是虐待皇子之事毕竟太严重,他强忍着没有去见她,只能频繁召见琵琶伎聊以慰藉。这次看她再次放低身段亲手作羹汤,好心情的让王钦拿过来他尝尝,喝完他就去看看她。
青花白地里外穿枝莲膳碗里盛着一碗还烫手的鸡汤,王钦的手指被烫了下,立马缩回手告罪:“娴嫔娘娘的鸡汤保温的好,奴才摸着温度有点高,不如先晾凉?”
皇上听了自己上手摸了下碗盖,是烫的紧,就摆摆手让雪芳收起来拿回去。
雪芳赶紧跪下诉说娴嫔娘娘从天还未亮就起床熬鸡汤,让皇上看在娴嫔一片真心的份上喝几口,不要白白辜负了娴嫔的心意。
皇上意兴阑珊的让王钦揭开盖子,想着敷衍喝一口算了,可目光接触到鸡汤上浮着的厚厚的鸡油不由大倒胃口,皱着眉不发一言的转道去嘉贵人那儿了。
雪芳红着眼眶向如懿复命,只说是自己笨嘴笨舌说不来好话,皇上才会嫌弃鸡汤,皱眉砸了盖子去找嘉贵人的。
如懿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凳子上,半晌后才让雪芳把缺了口子的碗盖给她,看着看着,眼泪就开始掉下来。
“娘娘,定是嘉贵人狐媚勾人,皇上才不来看您的。您振作起来,不然皇上都要被抢走了。”雪芳忧心忡忡的谏言。
如懿瘪了瘪嘴,翘着兰花指一下一下慢慢的拭去眼泪,压着声音说:“本宫的少年郎岂是那般好抢的!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办事不力你去外边跪上一个时辰。”
雪芳掩饰好眼底的慌乱不安,低垂着脑袋跪在太阳底下,看到如懿再次传召雪晴进去,用手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肉,免得脸上快意的表情压不住。
雪晴带着鸡汤再次铩羽而归,命苦的跟她一样跪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石板上。
雪芳罚跪结束后,顾不上青肿的膝盖赶紧进去伺候。在她有意的暗示下,如懿从箱箧里拿出一支发簪交给雪晴,让她再次去请皇上。这支发簪是弘历送她的生辰礼物,她在用以往的情义逼皇上过来。在雪芳的挑拨下,皇上喝鸡汤这件事已经变成了皇上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深爱她的证明了,所以她不能输,这碗鸡汤,皇上必须得喝!
皇上被雪晴从嘉贵人那儿请来了,如懿嘟着嘴半阖着眼睛坐在凳子上,也不站起来请安。如懿敢挑战宫规雪芳却是没有那个胆子,行了礼后有眼色的退下。
“你几次三番的让人请朕过来,是来看你给朕甩脸色的吗?”皇上不悦的坐在她身旁,皱着眉不耐烦的问。
如懿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不高兴的说:“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青樱情深如磐石,不知弘历可还是当初那个少年郎?”
皇上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青樱?你不是改名叫如懿了吗?这宫里哪来的青樱?”
如懿不敢置信的看着皇上,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改了名她就不是青樱了?
皇上把手里的发簪扔在桌子上,挑挑眉让她有话快说。
“皇上要是这般想,臣妾也没办法。”如懿嘟了嘟嘴,手里捏着帕子,失落的说。
雪芳用托盘端着小厨房热好滚烫的鸡汤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皇上看到熟悉的汤碗,眉头紧皱,起身就要离开。如懿看他想走,立刻刷的一声站起来,叫了一声:“皇上!”
皇上眉宇间的烦躁压都压不住,嘴巴都呡成了一条线,但终究还是站住了。
如懿戴着护甲急急忙忙就要去掀碗盖,手指刚碰着碗壁就被烫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皇上看她半天没有动作,以为她看懂了脸色,连忙递了个台阶给她:“朕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日再过来陪你用晚膳。”
“皇上就算急着回嘉贵人那儿,也不缺这喝碗汤的工夫吧。”说着就忍着烫手拿掉了碗盖,用旁边的小碗舀了半碗。金尊玉贵的世家女哪里会分辨汤的好坏,径直用汤勺从上面开始舀起,一小碗的汤半碗的油,颜色看着倒是黄澄澄的不错。
汤的烫意传递到小碗,如懿细嫩的手指一下就被烫红了,但她还是面色不变的递到皇上面前,举着小碗让皇上喝。
瞄了一眼油腻到恶心的鸡汤,皇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如懿上前一步紧跟不放,四根尖尖的护甲如同四支利剑拱卫着这碗汤,大有不喝汤我就扎死你的胁迫感。皇上把头侧向另一边,复又坐下,脸色阴沉的可怕。
“臣妾第一次下厨,不管味道如何都是臣妾的一片真心,请皇上喝汤。”说完如懿双膝着地,将汤举过头顶,眼睛一错不错的仰视着熟悉又陌生的丈夫。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不想喝,一个跪着逼他喝,心累的皇上除了没登基前需要韬光养晦,即位后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气极反笑的他一巴掌拍掉了如懿手里的鸡汤。
油腻的鸡汤溅湿了如懿的衣裙,她看着大步流星迫不及待走开的皇上,挺直的脊背颓丧的弯曲了下来,失魂落魄的呢喃着那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