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欢立在玉倾宫高耸的冰晶殿门前,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她踮着脚,目光一遍遍扫过通往神域外战场的天路云阶,腕间的银铃随着她焦躁的踱步发出细碎的清响。
“爹爹还没回来吗?”她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委屈,问向一旁侍立的守卫。
守卫身披银甲,闻言立刻躬身,声音恭敬却刻板:“回圣女,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战神大人尚在军中坐镇,稳定大局。”
天欢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只有爹爹坐镇吗?”她记得父亲离开时说过,今日会早些回来。
守卫的头垂得更低:“回圣女,是的。前线军报,战神大人仍在主持战局。”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天欢心头。
她看着守卫低垂的头颅,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十二神呢?他们也不在战场?”
守卫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沉默片刻,才艰难地开口:“这……十二神……并未出面。”
后面的话,守卫没有说,也不敢说。
但天欢已经明白了。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压过了等待的焦灼,像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
她精致的小脸绷紧了,唇线抿得发白。
上清神域……难道是他们腾蛇一族的神域吗?
父亲披肝沥胆,浴血奋战,守护的是整个神域的安宁!
可那些高高在上、享受着神域最纯粹灵气、最丰厚供奉的十二神明呢?
美其名曰仙魔战争属于种族战争,众生平等,他们身为神明不便有偏向?
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天欢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鳞片的缝隙里,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却远不及心头的憋闷。
既然要保持所谓的“超然”,那他们凭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整个上清神域的供养?
凭什么凌驾于众生之上,享用着神域最好的宫殿、最珍稀的灵物?
一群……虚伪的蛀虫!
“哼!”一声压抑的冷哼从天欢鼻腔里溢出,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
她不再看那守卫,猛地转身,华丽的裙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一身压抑的寒气,头也不回地踏入了玉倾宫冰冷恢弘的大门。
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也仿佛将她满心的失望与怒火暂时封存在了这冰冷的宫殿深处。
宫灯的光晕在她面颊上冰蓝鳞片上流转,映不出丝毫暖意。
玉倾宫深处,月华池水泛着清冷的银辉。
池边散落着天欢褪下的华服与珠饰,池水中,一条通体覆盖着冰蓝鳞片的腾蛇静静悬浮。
它没有像往常那样舒展身躯吸收月华,而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沉在池底最幽暗的角落。
巨大的委屈和无处发泄的愤怒,像冰冷的池水一样包裹着她。
冰凉的鳞片也隔绝不了心底那份被辜负的酸楚。
爹爹答应陪她过生辰的……可现在呢?
他独自在浴血奋战,守护着那些高高在上、袖手旁观的所谓神明!
而那些神明,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亲用命换来的和平与供养。
越想越气闷,天欢烦躁地甩了甩尾巴,搅动起池底的细沙。
细沙被水流卷起,在银辉中缓缓沉降。
就在这时,池底某处,一丝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息,如同水草般轻轻拂过她的感知。
那气息……是她自己的!
纯净的、带着初生时微弱灵力的本源气息,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波动,在这冰冷的池底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