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凰本世界天道——可在?”
冰冷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如同法则的叩问,敲击着整个濒临崩溃的世界。
那无形的威压仿佛又沉重了一分,亿万生灵的窒息感达到了顶点,连痛苦都似乎被冻结。
这是对世界根源的质询,是对孕育了初凰这“窃运者”的母界的问责!
死寂笼罩了数息。
然后,一股微不可查的、源自大地最深处的脉动传来。
“在。”
一个声音回应了。
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点,而是整个抬升的大地在共鸣,是龟裂的岩层在低语,是地脉中流淌的微弱灵韵在震颤。
它同样不带情感,却比那虚空中的天道之声多了一丝厚重与沧桑,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的疲惫。
“初凰是否你界生灵。”
“是。”大地的回响依旧简洁、笃定。
“初凰空间能力是否你赋予。”
“是。”声音没有犹豫,承认了这份源自世界本源的馈赠。
这份承认,让广场上不少生灵脸色更加灰败——这等于坐实了初凰能力的“合法性”,却也加重了本世界天道的连带责任。
“初凰掠夺气运是否知情。”
这一次,大地的声音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凝滞,仿佛地脉的奔流被无形的力量阻滞了一瞬。
“否。”
这个“否”字出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众生凝固的天道意识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不知情?孕育她的天道,竟然不知晓她犯下的滔天罪行?
“是否有证据证明不知情。”
虚空中天道的追问紧随而至,冰冷的逻辑链条不容断裂。
不知情需要证明。
“有,”大地深处的声音似乎更加低沉,带着一种不得不自证的无奈,“检查团可查看规则日志。”
随着它的话语落下,广场中央,那被天道光束刺入并抓出初凰魂体的地方,空间再次波动。
并非之前的剧烈扭曲,而是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一圈圈柔和却蕴含着玄奥气息的波纹。
从这波纹的中心,一缕缕似有若无、近乎透明的淡灰色雾气袅袅升起。
这雾气仿佛凝聚着最基础的规则信息,没有形状,没有重量,无视了沉重到令人骨骼碎裂的天道威压,轻盈地、坚定地向上飘去。
它的目标,正是那悬于苍穹之上、核心囚禁着初凰魂体的巨大暗红球体。
亿万道目光,无论是绝望的囚徒、惊恐的围观者,还是那些形态各异、冰冷注视的天道化身,都聚焦在这缕看似微弱却承载着世界自证希望的雾气上。
它缓缓上升,穿过粘稠如血的灭世红光,最终触及了那巨大球体的表面。
球体没有抗拒,暗红色的外壳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个微小的入口,那缕规则雾气便毫无阻碍地融入其中,瞬间弥漫开来,将球体内部的核心区域,连同那些正在“审视”初凰魂体的天道化体一同笼罩。
整个天地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寂静。
连空间法则的嗡鸣都消失了。
只剩下粘稠红光无声翻滚,无数暗红漩涡缓缓旋转,以及亿万生灵压抑到极致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纪元般漫长。众生在绝对的威压和死寂中煎熬,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神族长老们屏住呼吸,天昊战神紧握的拳心渗出神血,谛冕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魔神嘴角的弧度则带上了一丝玩味——他在等待,等待这规则日志是否能撼动绝对的天道律令。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笼罩核心球体的规则雾气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紧接着,虚空中那冰冷、非男非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绝对的陈述,不带任何情绪,但接下来的话语,却让所有存在都明白——质询进入了新的阶段:
“检查团开始提问。”
这简短的一句宣告,如同开启了一道闸门。广场上空的景象骤然变化!那些原本只是静静旋转、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暗红漩涡,其旋转的速度猛地加快!漩涡中心的光芒急剧闪烁、膨胀,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意志正在其中高速交流、检索、分析。
几个形态最为奇诡、气息也最为深不可测的天道化身——一只由纯粹空间褶皱构成的、流淌着银色符文的虚空水母;一柄铭刻着亿万细小如尘埃的审判铭文的悬浮巨剑;以及一个面容模糊、身体由不断解构又重组的法则链条构成的人形轮廓——它们的存在感骤然增强。
它们并非开口,而是直接在虚空中,在众生的意识深处,投射出冰冷、高效、逻辑链条严丝合缝的意念波动。
这些意念并非声音,却清晰得如同刻印在灵魂之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记录节点:界元纪第七万三千五百八十一轮,初凰空间跃迁序列第两百九十七次,目标:‘沉渊’界。跃迁能量波动峰值超出‘沉渊’界可承载阈值百分之三百四十一。母界规则预警日志:空间波动异常,标记为‘潜在溢出风险’。是否向初凰个体传递此预警?”
问题直指核心!它不是在问初凰做了什么,而是在质问母界天道——你是否履行了监控和预警的职责?那规则日志中记录的“不知情”,是否包含了系统性的失职?
肃清,不仅仅是针对初凰,其孕育的土壤,也正在被冰冷的逻辑无情地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