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分,德妃与纯露回到景仁宫,轻声细语地聊起了鹊仪宫的那些事。宫规虽是食不言、寝不语,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倒也没人会在意她们边吃边聊。
“或许咱们想得太复杂了些。”德妃夹了一口菜,却觉得味同嚼蜡,“虎毒尚且不食子,皇贵妃再怎么想让皇上多去她那儿,也犯不着害自己的孩子吧。”
纯露示意橘子为德妃添了些小菜,自己则低头舀了一口汤,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那孩子确实可怜。我听说皇贵妃没少在他身上撒气,许是皇上对她冷淡了些,她心里急了,才做了些糊涂事。”
德妃闻言一怔,放下筷子,皱眉问道:“竟还有这样的事?皇上知道吗?”
纯露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现在说再多也都只是咱们的猜测,皇上理应听人提起过,他对后宫的事也不是全然不管。只是渠南关那边紧急,两军不融洽,他分身乏术,也不想在这些琐事上多费心神。”
德妃听罢,心中五味杂陈。“那皇上把大皇子接到前堂看管,也算是好事吧。不过……”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纯露脸上,“咱们和皇贵妃关系不算融洽,她的孩子你为何还要伸手帮一把?”
纯露抬眸看了德妃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稚子无辜,况且他还什么都不懂。今日让太医多去看一眼,若是能发现问题,也算帮了他一把。不然,孩子在前堂,有皇贵妃的吩咐,皇上也会让江恩行继续照看他。”
德妃点头表示理解,心中却暗自欣赏纯露的这份心性。若是换作自己虽然心疼,可关系到孩子那一代相争自己会有私心的吧。
“对了,你说渠南关两军不合?”德妃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追问,“我怎么没听到消息?”
纯露放下碗筷,略显苦恼地摇了摇头:“昨日我让人出宫买点心时,听闻京城已经传遍了。从南港的兵入关起,他们就三番五次挑衅,根本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和谐。看来,咱们在宫里消息闭塞,连外面的百姓都比我们灵通。”
德妃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道:“皇上下旨让白允熙为妃的消息已经到了南港。如果那边不愿意,会不会借着渠南关的由头打起来?”
纯露摇了摇头,似乎并不相信:“南港图什么?他们自身实力不足,又怎么会冒险打仗?”
话音刚落,她便轻轻抬手示意德妃噤声。屋内只有橙儿和橘子侍奉,然而窗外的人影晃动引起了纯露的警觉。“院子里洒扫的人里有线人,我还没查清是谁,也没理由赶走。所以,咱们说话还是小心些好。”
德妃被这番话震住了,惊愕地看着纯露:“你这里连内院都有异心之人?!”
纯露笑了笑,语气轻松却不失认真:“如今咱们两家牵扯太多,你在皇上和太后那里都受器重,说不定你那边也有人,只是你还没发现罢了。”
德妃陷入了沉思。这几年入宫,她一直安分守己,未曾招惹旁人,自然也没人将心思用到她身上。可如今父亲这一脉在朝中崭露头角,她也逐渐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不得不多长些心眼。
而纯露却显得坦然许多。她不怕和德妃反目。
皇上本就有意让两家走近,纯平和德尚志的品性都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既然如此,在后宫里互相提点几句也是应当的。
德妃点头称是,心中暗暗感慨:今天半天的时间,她先是唏嘘旁人的故事,如今却要开始为自己筹谋了。
纯露道“今日鹊仪宫的消息,怕是要晚一些才能知道,咱们先去了解内务府和锦绣司这种和自己宫里直接接触的地方,若是要细账该找谁,怎么查,怎么讯问下人两位掌事为人如何……”
说着二人又去了院中的石桌。
德妃阻拦道“这院子里不是有线人吗?怎的议事还要去那里,这关乎到宫里的细事……”
纯露拍拍德妃抓紧自己袖口的手,“咱们今天讲的这些都不是大事,若是消息传出去了,谁在咱们面前多嘴,咱们就知道线人是哪宫的,同时也能察觉是谁把话传了出去。”
德妃了然“原来这样就可以解决这种无头的问题,我感觉和你在一起有很多新的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