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露忙得不可开交,清点人数的时候几乎没空喘口气。除了自家派系的十来个人,剩下的大多是曲初棠和大哥那边的人马。直到晚膳时间,她才总算抽出身子,见到了母亲。
安允禾脸上挂着笑,可心底却泛起一丝失落。“你说你啊,好端端的跑渠南关做什么?那里的百姓有你爹安排就好,你大老远折腾一趟干啥?”声音里透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纯露放下筷子,认真道:“娘,我自小的梦想您又不是不知道。爹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我去还能帮他分忧解劳。再说了,这不也是皇上下旨了吗?明日一早我就走了,您就别起来送了,我和曲大人一起出发。”
安允禾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你,真是拿你没办法,唉!”尽管嘴上埋怨,但她还是为女儿夹了一块肉,轻轻说道:“多吃点,明日路上小心。”
饭后,众人各自散去,早早歇下。然而纯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都没合眼。心里头装着太多事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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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皇宫深处,鹊仪宫内一片昏暗。陈贵人慵懒地靠在暖坐上,身侧的云烟一言不发,气氛沉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陈贵人缓缓开口,语气冰冷:“你说,景仁宫那位已经出宫了?哼,倒是个好运的主儿。不过本宫可不会让她舒坦太久。让人留意四王爷回京的时间,大概也就这两天了吧。一旦他和纯露离开京城,就让人动手……”
云烟眉头紧锁,急忙阻止:“小主!咱们鹊仪宫现在被皇上盯得死死的,哪敢把手伸那么长?况且嘉嫔与王爷同行,不就是为了防备有人轻举妄动吗?您再这样胡来,老爷在前朝还怎么立足?”
陈贵人听得不耐烦,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云烟的劝告。“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咱们做不到,那就交给榆庶嫔去办。她从前总觉得自己吃了亏,觉得本宫偏心肖氏。好啊,今天就给她一个机会,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本事!”
云烟皱眉,急切地提醒:“小主,您还记得当年大公子不听您的劝,执意去赌时您的心情吗?您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自己,也会连累整个陈家!”
陈贵人冷笑一声,恼怒地质问:“你个贱蹄子,也敢跟本宫相提并论?你不过是本宫送上龙床的一个下人罢了,如今反倒轮到你来教训本宫了?”
云烟低下头,沉默片刻后答道:“小主,这件事情,奴婢帮不了您。咱们连鹊仪宫的大门都出不去,更别说去找榆庶嫔了……奴婢先行告退。”说完,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陈贵人怒视着云烟的背影,心中憋屈难平。
“站住!皇上命你继续照顾本宫,你这是抗旨!”陈贵人喝道,声音尖锐刺耳。
云烟脚步一顿,微微回头,语气平静却坚定:“小主是想让皇上知道,咱们私下与榆庶嫔勾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此事牵扯到王爷和陈家的性命,奴婢不敢冒险。”
话音未落,她便迈步往外走,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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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回到自己的屋子,吩咐一个小丫鬟泡了杯热茶,悠然坐下。小丫鬟伺候着,动作麻利。
“小主,咱们这么对待陈贵人,似乎不太妥当……毕竟她从前可是皇贵妃啊。”小丫鬟低声嘀咕,满是担忧。
云烟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怕什么?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从前的事了。今日要是顺着她,被皇上发现,整个陈家都要陪葬!四王爷和嘉嫔是去赈灾、找纯将军,替皇上办事的。陈贵人如今不清醒,我们难道也要跟着迷糊不成?”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叮零当啷,响彻整个宫殿。
小丫鬟瞥了一眼窗外,叹息道:“唉,陈贵人又把瓷器砸了。”
云烟对此毫不在意,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手搁下杯子。“让人进去收拾干净,留一盏烛火。我要看看,她明天用什么喝水。”说罢,她起身往床榻走去,自行休息,不用丫鬟伺候。
小丫鬟应了一声,赶紧关紧房门,叫人去打扫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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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人依旧稳稳坐在暖坐上,一动不动,目光冷冽地看着两个婢女低头扫地。
扫完后,两人行礼准备退下。陈贵人突然开口:“你们俩留下。”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年纪稍大的那个连忙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陈贵人嘴角微扬,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诱惑:“替本宫办件事,事成之后赏一百两。”
两人愣住,年纪较小的小惠眼中闪过一丝心动,却被大惠察觉到。大惠急忙压低声音,拉着小惠的手臂,“娘娘恕罪,今日的衣服还没洗出来,恐怕没法为您效劳。”说着就要拖着小惠离开。
可小惠却挣脱开来,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陈贵人一眼。
这一眼,正好撞上陈贵人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贵人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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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来到洗衣池旁,大惠立刻拉住小惠,语重心长地叮嘱:“小惠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百两为什么会找上咱们?陈贵人早已失宠,就连云烟姑娘都不愿为她做事了。她现在没辙了,才找到咱们头上。你可千万别犯傻!”
小惠垂下头,抿了抿嘴唇,低声应道:“我知道了,阿姐……”随后捡起一件衣服,开始用力搓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