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庭院，纯露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本没打算吃早饭的，可辗转了一夜未眠，索性早早起身晃到了厨房。脚步声在空荡的长廊里回响，带着几分清脆的哒哒声。

厨娘正迷迷糊糊舀水，猛地抬头看见纯露站在那里，吓得差点把瓢摔在地上。“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声音里还带着睡意，手忙脚乱地拍了拍围裙。

这厨娘年纪大了，对纯露的称呼一直没变，反而显得格外亲切。纯露笑了笑，语气轻快，“我找点吃的，你忙你的，别管我。”

厨娘忽然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道：“小姐您等等，昨儿个夫人特意包了些饺子，说是给您留着。我这就去给您煮。”她的动作很快，话音刚落就已经转身忙活开了。

纯露愣了一下，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其实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出发的，连早饭都计划省掉，谁知母亲还是悄悄替她准备好了。她站在原地片刻，随后目光扫过四周，随手拉了张下人常坐的小凳子坐下，安静地等着。

没多久，厨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递了过来，“小姐，您先吃！”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碗，等您出发前再煮出来，给曲大人带着，路上好垫肚子。”

纯露接过碗，嘴角微扬，“嗯，想得挺周到。我本来还想随便装些点心呢，这样更好。”她的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满意。

厨娘腼腆一笑，“是夫人想得周到，奴婢不过是照办罢了。”她低了低头，继续忙自己的活计。

纯露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味道鲜美得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唤声，“阿妹。”

纯露转头一看，见到纯怀站在门口，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深了，“大哥，你怎么也这么早？”

纯怀踱步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眉头轻轻蹙起，“睡不踏实。虽说皇上命纯家的粮食先行出发，但我总觉得会有人盯着你，怕你在路上出事。”

纯露闻言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多想，顺手将自己的碗递过去一半，“大哥，你想太多了，吃点吧。一会上船要是晕了，可就没胃口了。”

纯怀看着碗里的饺子，笑着拒绝，“我不吃了，你自己多吃些。”

纯露撇嘴，“这么一大碗，我怎么能吃完？再说了，陈家和良妃娘家如果留意的话，迟早会发现的。不过到时候我已经离开京城了，她们再派人追也来不及，除非卸货的时候能跟上。”

纯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还真机灵，那么多粮食周转起来费不少时间，等她们反应过来，咱们的人早就出城了。”

纯露眼睛弯成月牙，“那当然，你以为我白混后宫这些年？大哥你猜我为何会准备那么多吃食？”

纯怀挑眉调侃，“哦？是谁之前被坑得落水，烧糊涂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厉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拌起嘴来，气氛倒比平日还要轻松几分。

……

“小姐醒了？饺子吃了吗？”安允禾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厨娘忙应声道，“夫人放心，小姐和公子都吃了些，这会还没出发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安允禾摆摆手，语气温柔，“吃了就好，我去的话又要耽误时间。”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急匆匆跑来，“公子，娘娘，皇上的人到了，可以出发了。”

纯露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她看向纯怀，语气温和却带着坚定，“大哥，我走了。到了渠南关我会给你写信，你在家里照顾好娘。”

纯怀点头，“放心去吧，平安最重要，别逞强。”

两人一道走到门外，纯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院中深处看了一眼。她抿了抿唇，最终没有看到想见的人，转身翻身上了马。

“娘娘，那匹马是给曲大人准备的……您的在这儿。”下人有些迟疑地指了指一旁的马车。

纯露顿时有些尴尬，刚才明明挺潇洒的场面，结果走错地方了。她顺着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给我准备的马车？”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纯怀解释道，“你这样骑马出京城，那不是明摆着让人看见吗？”

纯露不甘心地嘀咕，“但跟着粮车上货船，一辆马车不更惹人怀疑吗？”

纯怀安抚道，“曲大人不是还没到吗？你先一步上货船。”

纯露垂眸思索片刻，纯怀又接道：“放心，少不了你的马。等粮食走陆路的时候再骑。”

纯露终于展颜一笑，“还是大哥了解我，好几年没骑，估计都生疏了。”说完便钻进车厢里。

马车缓缓启动，纯露拨开帘子冲纯怀挥挥手，“大哥，我走啦！等我回来给你拐个媳妇儿回来！”

纯怀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长叹一声。他转身回到院中，看到母亲正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娘，您怎么起来了？阿妹刚走……”

安允禾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