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加的港口在黎明时分被一层薄如轻纱的青灰色晨雾笼罩，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涩与木桩的腐朽气息。
缆绳在木桩上缓缓滑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花楹的脚步声急促而轻快，金丝绣裙摆在她奔跑时翩然翻飞，裙角沾满石板路上的露水，带着一丝凉意。
船夫正弯着腰，解开最后一根缆绳，船的船头已经悄然没入浓雾中，仿佛即将消失在这片朦胧的世界里。
花楹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甲板上，腕间的银镯随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她心跳的节奏。
张起灵正静静地站在船尾，黑衣黑裤，身形笔直，面容依旧淡漠如霜，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张起灵，连句再见都吝啬？”她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将手中的油纸包重重拍在他的胸口。荷叶边散开，露出里面热腾腾的椰丝米糕，香气扑鼻。
张起灵接过米糕，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翘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低声解释：“我不喜欢离别。”
花楹气呼呼开口回道：“可是我不喜欢不告而别！”说完她伸手拽过他的左手，将一片红玉放在他的手心。
那玉色如凝血，内侧刻着神秘的符号，仿佛蕴藏着某种力量。玉片一触到他的体温，便泛起流火似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道：“这个贴身戴着，能保证你不会再失忆。”
船身猛地一晃，浓雾中传来转经筒的嗡鸣，低沉而悠远。张起灵本想将红玉还给她，却在听到她的话后顿住了手。
他愕然望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个。
“看什么看？下次你要是把我忘记了，我就把你挂在旗杆上，迎风招展！”她望着他，笑容明媚如朝阳，眼中带着一丝狡黠与调皮。
雾更浓了，船缓缓地向前滑行，仿佛即将驶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张起灵，”花楹退到船边，晨风卷走她最后一缕发香，带着一丝淡淡的栀子花香。她举起手，轻轻挥了挥，笑容依旧灿烂：“我们还会再见的！”
乌篷船彻底隐入雾霭前，她轻盈地一跃下了船，举起手挥手告别——一颗松子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她的怀里。
花楹拿起那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松子糖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她站在码头上，目送着船消失在浓雾中，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屋内，铜壶在炭炉上咕嘟作响，水汽袅袅升起，与茶香交织在一起。
张九日坐在八仙桌旁，神色有些恍惚，显然还沉浸在张起灵突然离开的失落中。若非父亲严厉的目光时刻盯着，他恐怕早已追出门去。
“张念，尝尝我妹妹新晒的苦丁茶。”张九日推过一只青瓷盏，手腕上的淤痕还未消退，是这些日子习武留下的痕迹。
茶汤清苦，入口却带着一丝回甘，张念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轻轻展开：“这时街尾买的龙须糖，我记得楹楹喜欢。”
话音未落，花楹掀帘而入，漆盘上摆着几样精致的茶点。她身着飘逸的纱裙，袖口的金铃随着步伐轻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添茶的姿态赏心悦目，壶嘴倾泻的水柱精准冲散盏底无色无味的“规则”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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