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墨雨坊内亭台楼阁间飘荡着淡紫色的雾气——是毒瘴。苏昌河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药丸含在舌下后，他纵身一跃，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落在围墙上。
墨雨坊内静谧得诡异。
苏昌河踏着屋脊无声前行，突然耳畔传来细微的破空声。他纵身一跃跳上墨雨坊最高处的楼宇。
刚落地，三枚银针擦着苏昌河的脸颊飞过，钉入身后梁柱，针尾颤动发出嗡嗡轻响。
"深夜造访，可不是君子所为。"一个慵懒娇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苏昌河低头，看见屋内的软榻上侧卧着一个红衣女子。
月光下，她薄纱覆体，雪白的长腿若隐若现，纤纤玉指间把玩着一朵妖艳的曼陀罗花。
花楹。
她此刻正似笑非笑地仰望着他。
“在下苏昌河，特来赴约。”苏昌河轻笑一声，快如残影扑向花楹拍出一掌
一柄白玉烟杆挡住他的掌法。花楹依旧保持着慵懒姿态，只用单手就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她红唇微启，吐出一缕淡淡烟雾。
苏昌河屏息后撤，却见那烟雾在空中凝成细丝，如活物般向他缠绕而来。
他双掌横劈，劈断雾丝，却听见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无数毒虫从地缝、墙隙中涌出，转眼间便包围整个寝室。
“苏昌河，再闹腾我就将你喂小白。”花楹轻笑着站起身，红衣飘动间，苏昌河看见她腰间缠绕着一条银白色的细链，链端系着个精巧的翡翠铃铛。
那铃铛他认得——神农谷嫡系子弟的标记。
苏昌河瞳孔微缩。几年前暗河屠戮神农谷时，他亲手放走一个佩戴同样铃铛的少女。难道...
花楹似乎察觉到他目光所向，眼神玩味。她忽然摇动铃铛，清脆的铃声在夜色中荡开。一条水桶粗的白色巨蟒从门外爬进屋内，赤红的眼珠死死盯住苏昌河。
“小白，这位客人不太懂规矩呢。”花楹抚摸着巨蟒的头颅，声音甜得发腻，“你说，该怎么招待他？”
苏昌河邪肆一笑，突然从袖中甩出三枚黑色弹丸。弹丸落地爆开，浓烟瞬间弥漫整个楼宇。他借着烟雾掩护，身形如鬼魅般贴近花楹，掌风直指她心口。
花楹不躲不闪，反而迎着他的掌风上前一步。苏昌河手腕一抖，掌风转了方向，却刮碰下她肩头薄纱。
一抹雪白肌肤上，赫然露出一道陈年疤痕——箭伤，暗河特制的三棱箭留下的独特伤痕。
几年前那个雨夜，他故意射偏的一箭……
苏昌河心神剧震，动作微滞。花楹抓住这瞬息机会，玉指如电点向他手腕穴位。他回过神瞬间变招，两人在方寸之间过了十余招，谁也没占到便宜。
“墨雨坊坊主竟然出自神农谷？”苏昌河懒洋洋问道，眼神幽深望着花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深处藏着漠视一切的淡然——与三年前那个雨中少女如出一辙。
巨蟒小白突然昂首吐信，苏昌河与那对赤红蛇眼对视，竟感到一丝寒意。
花楹忽然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唇角弯出狡黠的弧度：“那你如今是否后悔当初射偏的一箭？”
她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俯身捏住苏昌河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四目相对，苏昌河讥诮一笑：“你的媚术对我没用。”
花楹一怔，随即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已被苏昌河扣住。他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来闯墨雨坊？”苏昌河缓缓站起，尽管嘴角渗出血丝，那双眼漆黑如墨，笑意不达眼底，只有森然杀意。“神农谷的毒，三年前我就研究透了。”
他猛地将花楹拉入怀中，另一只手掐住她纤细的后脖颈，俯身耳语：“此时，你是否后悔邀我来你闺房呢？”
花楹被他制住，他的气息喷在脸颊上，她却不慌不忙，反而贴近他耳边轻声道：“无悔。”
她吐气如兰，带着淡淡药香，“我从来落子无悔。”
“很巧，我亦如此。”苏昌河漫不经心地回应，那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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