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
退出大厅时，苏楹楹和苏昌河直到走过三重月洞门，她才敢喘气：“哥，这是……”
“顾家下了聘。”苏昌河突然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愿意吗？”他漫不经心地询问，眼底幽深晦涩。
竹影在他们之间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苏楹楹望见远处练武场，三三五五无名者切磋的身影。
许久，她慢慢勾起唇角，露出惯常的甜笑：“愿意呀。”
能活着离开暗河的杀手万中无一，更遑论是嫁给……那个人。她低头掩饰发烫的眼眶，恍惚又听见那人带笑的声音——
“严格来说，你会是我的夫人。”
城中一处别院，红绸满挂。
一切快得不可思议。
苏楹楹站在临时布置的闺房里，指尖轻轻抚过妆台上堆叠的锦盒，是大哥塞给她的银票。
——院子里摆满嫁妆，有暗河准备的、也有顾家送来的聘礼，还有苏暮雨和慕雨墨悄悄塞给她的添妆。
窗外，几名侍女正低声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语气里满是艳羡。
“凌云公子俊美无双，出身西南道魁首顾家……”
“何止！顾家可是北离首富，嫁过去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楹楹垂眸，唇角微微上扬。
是啊，谁能想到，一个杀手，竟能活着离开暗河，还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房门被轻轻推开，慕雨墨倚在门边，红唇微勾：“即将嫁给意中人，是什么感觉？”
意中人谈不上，但是她并不讨厌他！
苏楹楹回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间的海棠簪，轻声道：“像做梦一样。”
慕雨墨挑眉，走到她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支金钗把玩：“我还以为你会说'很开心'或者'很意想不到'。”
“是有些不真实。”苏楹楹笑了笑，“也很开心……”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还有满脑子疑问。”
慕雨墨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轻笑：“看来你是真喜欢他。”
苏楹楹没有否认，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曾经沾满鲜血，如今却染上了淡淡的蔻丹，像是要洗去过往的痕迹。
“这些天，昌离很高兴。”慕雨墨忽然道，“他根本淡定不下来，昌河都嫌弃他了。”
苏楹楹指尖一顿，她已经好多天没见苏昌河和苏昌离，不清楚外面的光景。
“慕姐姐，……我大哥呢？”苏楹楹忍不住询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慕雨墨耸肩：“昌河？”她轻笑一声，“他看起来和平日一样，整日不知道在忙什么。”
苏楹楹抿了抿唇。
她知道，苏昌河向来如此——看起来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实则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不过——”慕雨墨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我倒是很好奇，大家长和顾家到底是达成什么协议放你出嫁的？”
苏楹楹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那日柴桑城一别，她再未见过顾剑门，只猜测顾家与暗河达成某种交易或者协议。
不过，不重要了。
她只知道，三日后，红妆十里，她就能脱离暗河，再也不用违心替组织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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