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后院的一场火,烧得蹊跷,灭得也快。
谢家主雷霆手段,当即封了所有下人的口,重金打点,硬生生将这场丑闻压在高墙之内。市井百姓依旧过着寻常日子,茶楼酒肆里无人知晓。
可一切只能瞒得住平民,该知道的人,一个都瞒不住。
御书房内,皇帝指尖轻叩案几,神色莫测。
浊清垂首立于一侧,低声道:“陛下,查过了,香炉里确实没有催情药,起火……也只是烛台倾倒。”
皇帝冷笑一声:“烛台自己倒的?”
浊清不语。
皇帝眯了眯眼,目光幽深。
——谢家想从龙之功,青王需要谢家支持,他将谢家嫡女赐婚萧谌,分化三方。这本是他乐见其成的局面。可如今闹出这等丑事,反而更加符合他的期待。只是……到底是谁造就这个局面?
“老九那边,有什么动静?”
浊清摇头:“琅琊王殿下依旧在稷下学堂,未曾过问此事。”
皇帝轻哼一声,又问:“景玉王呢?”
“景玉王殿下闭门不出,只派人送了份贺礼去谢家,说是‘压惊’。”
皇帝指尖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这个儿子,倒是沉得住气。
青王府内,萧燮狠狠摔碎了茶盏。
“查!给本王查清楚!那香炉若没问题,本王怎么会——”
他话音戛然而止,脸色铁青。
那日他确实神志昏沉,若说香炉没问题,他是坚决不相信的。
而落羽王萧谌同样心情很不好,好端端多一顶绿帽,换做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哪怕谢家派人来传话,一口咬定谢婉蓉仍是清白之身,可谁信?萧谌总觉得这几日出门,满朝文武的眼神不是带着讥讽就是透着同情。
更可恨的是——父皇至今未表态!
萧谌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为了谢家的支持,他只能忍。
谢婉蓉跪在祠堂里,脸色惨白。
她很确定那日厢房的香味很不对劲,可为何查不出来?
“小姐,老爷让您安心待嫁。”侍女低声劝道。
谢婉蓉咬唇,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花楹……”她忽然抬头,眼中迸出恨意,“这些日子花府可有什么异样?”
侍女一愣:“花小姐?老爷查过,花府没有问题……”
谢婉蓉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她!
镇国将军府,后院凉亭。
花楹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白芷匆匆走来,低声道:“小姐,谢家那边……”
“嗯?”花楹懒懒抬眼。
“谢家封了口,那日的下人全被灭口,对落羽王则是宣称谢小姐依然清白之身。”
花楹轻笑一声,指尖一弹,棋子“啪”地落入棋篓。
“他们说是,那便是吧。”
她站起身,衣袖随风轻扬,眼底尽是凉薄的兴味。
——这场戏,她看够了。
至于谢家和青王的烂摊子?
——与她何干?
绣楼里,烛影摇红。
花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黑玉棋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窗外月色如洗,忽而一阵清风拂过,烛火微微一晃——
榻前已多了一道身影。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恍若谪仙临世。
花楹抬眸,视线落在来人脸上,忽而笑了。
“莫衣。”
她唤他名字,笑着笑着,眼底却泛起一层薄雾,一滴泪无声滑落。
莫衣静静望着她,眸中情绪翻涌,却又被生生压下。他抬手,指尖轻轻擦过她脸颊,拭去那滴泪。
“别哭。”
花楹眨了眨眼,泪珠滚落,却笑得愈发灿烂。她拍了拍身旁的软垫,示意他坐下。
“下棋吗?”
莫衣垂眸,在她对面坐下,执起一枚白玉棋子。
棋盘上,黑白交错,一如他们纠缠的宿命。
“这一次,你的目标是萧若瑾?”莫衣落子,声音清冷如泉。
花楹指尖一顿,随即轻笑:“嗯。”
她答得干脆,毫不遮掩。
莫衣抬眼看她,眸色深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
花楹忽然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莫衣,你变了。”她托着腮,指尖点了点棋盘,怀念起过去:“我记得你最开始,可是很生气我拿捏你办事的。”
莫衣神色微怔,随即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