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荒野,篝火噼啪作响。
叶鼎之靠坐在一棵枯树下,手中拎着一壶烈酒,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打湿了衣襟,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火光出神。
忽然,他眸光一凛,手已按上剑柄——
“谁?”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步走出。苏昌河披着黑色斗篷,指尖把玩着一柄径直匕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叶公子,别来无恙。”
叶鼎之眯起眼,并未放松警惕:“你是送葬师苏昌河?找我何事?”
苏昌河不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随手抛给他:“为了让你做个明白人,送份礼物给你。”
叶鼎之单手接住,狐疑地展开——
只一眼,他攥着那份卷宗,指节发白,青筋暴起。夜风卷起纸张的边角,哗啦作响,却盖不过他胸腔里翻涌的血气。
——青王递上证据,影宗易卜出手斩杀叶羽及其夫人。
上面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狠狠剜进他的心脏。
“易……卜……”
他低喃着这个名字,喉咙里滚出嘶哑的笑,笑声越来越癫狂,最后竟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易卜!!!”
狂暴的内力轰然炸开,周围树木拦腰折断,尘土飞扬。他的眼睛赤红如血,周身黑气缭绕,竟是短暂入了魔障!
苏昌河抱臂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冷眼旁观。直到叶鼎之的嘶吼渐渐变成粗重的喘息,他才慢悠悠开口:
“想报仇吗?想杀易卜吗?”他顿了顿,语气玩味,“还是说……你愿意为了易家小姐放弃报仇?”
“易家……小姐……”
叶鼎之猛地僵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要当江湖第一女侠!”少女跺着脚追打他,眉眼鲜活如画。
“那我当你侍卫,保护你。”他边跑边回头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现在,她的父亲杀了他的父母。
“放、弃、报、仇?”
叶鼎之一字一顿地重复,突然仰天大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他狠狠抹了把脸,眼中血色未褪:
“不可能!”
长剑出鞘,寒光映出他狰狞的面容。
“我要易卜血债血偿——”
苏昌河眯起眼,看见这个狂浪不羁的剑客,“你现在的实力可杀不了易卜。”
夜风呜咽,卷着血腥气飘向远方。
叶鼎之拔出长剑,寒光映着他赤红的双眼——
“你给我看这个,不就是要利用我对付易卜吗!”
夜风呜咽,仿佛在为这场血仇悲鸣。
苏昌河静静退入黑暗,唇角微勾。
——王妃这步棋,下得可真妙啊。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皇帝的面容半明半暗。
“叶鼎之回来了?”皇帝指尖轻叩龙案,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浊清垂首而立,绛紫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冷沉的色泽:“是,已入天启城三日。”
皇帝眼神幽深,思绪翻涌——叶家当年满门被灭,虽是影宗出手,但背后何尝没有他的默许?叶羽功高震主,军权在握,终究是留不得的。如今叶鼎之归来,是复仇,还是另有所图?
“影宗之女还待字闺中?”皇帝忽然开口。
浊清微微抬眸,又迅速低下:“回禀陛下,是的。”
皇帝冷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案上的密报:“易卜最近都接洽哪位皇子?”
“影宗宗主……看好景玉王。”
“呵,”皇帝嗤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倒是擅长钻营。”
景玉王萧若瑾近年来在朝中稳扎稳打,兵部协理得滴水不漏,连易卜都很看好他。
皇帝沉思片刻,忽然问:“你觉得......琅琊王如何?”
浊清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琅琊王怕是不愿……”
“不愿?”皇帝打断他,眼中精光闪烁,“但有人一定会替他的弟弟做选择。”
浊清立刻会意——萧若瑾。
那位宠弟如命的景玉王,若皇帝下旨赐婚,他绝不会让九皇子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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