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和百目妖君成亲那日,拥月楼外静悄悄的。
没有宾客,没有喜乐,只有百目妖君的下属们无声地忙碌——鬼面蛛指挥着几名小妖悬挂红绸,还有几个妖族在廊下点燃鎏金香炉,花妖又偷偷在花田里多栽几株并蒂莲。
百目妖君站在楼前,暗红婚服上金纹流转,发间的发饰比平日更华丽,耀眼夺目。他指尖摩挲着袖口的蛛丝纹路,目光灼灼地望着天机阁的方向。
——他的阿楹,他的妻。
南垂妖族皆知今日是他们的婚期,却无一人敢来打扰。毕竟,那可是天机阁的祭司,是千百年来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存在。
听闻连妖皇递去的贺礼都被原封不动退回,谁还敢上前自讨没趣?
不少妖族都在心中感叹——
百目妖君,真得不一般。
当初,众妖听闻蜘蛛妖首领百目妖君对祭司大人心怀觊觎时,无不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这位狂妄之徒自取其辱,等着看他撞得头破血流。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先是见他竟能触碰到祭司大人的衣袖,紧接着更是可以随意出入天机阁……
再后来,祭司大人虽未明确承认,却也未曾否认与他的关系。
前不久,百目妖君竟堂而皇之地宣布要迎娶祭司大人!
当时这一消息就如同惊雷炸响,在众妖间掀起滔天波澜。
如今……不敢置信的妖都不得不信真的让百目妖君得手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烈女怕缠郎啊。”不少妖族小声嘀咕,被鬼面蛛瞪了一眼。
暮色渐沉时,一道玄色身影终于出现在拥月楼外。花楹依旧一袭黑袍,唯有发间多了根暗银发簪,簪尾坠着极小的蓝晶石,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百目妖君迎上去,指尖轻轻勾住她的手:“我的……阿楹。”
花楹瞥他一眼:“嗯?”
语气淡淡,可她没有抽回手。
众妖低头,不敢多看,却在心里惊叹——
祭司还是那个祭司,如雪山般凛然不可侵。
只是这座雪山,终究为一人化了春水。
夜色渐深时,拥月楼冰晶琉璃齐齐亮起,如星河倒悬。
圆月高悬,拥月楼顶层的茧月庐内,穹顶完全敞开,星河如瀑倾泻而下。
花楹与百目妖君相对而坐,中央的玉案上摆着一对黑玉酒盏,盏中合卺酒泛着琥珀色的微光。夜风拂过,浮空花田的香气幽幽飘来,雪魄兰的冷香混着九夜昙的馥郁,萦绕在二人之间。
百目妖君执起酒盏,金色双眸情愫缱绻:“阿楹……”
花楹抬眸,指尖轻轻搭上他手中的酒盏。她的黑袍在月色中泛着银辉——
双臂交缠,酒液入喉。
百目妖君的目光一刻不离她的脸,看着她喉间微微滚动,看着她唇瓣沾上酒液的光泽。合卺酒辛辣中带着甜,像极他百年来的等待——炽烈难耐,却又甘之如饴。
酒盏放下时,他的指尖顺势勾住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从今往后,您再也甩不开我了。”
花楹淡淡瞥他:“我何曾说过要甩开你?”
说话间,她的指尖反扣住他的,力道虽轻,却让百目妖君瞳孔骤缩。
夜风忽然大了些,吹得星图软毯上的蛛丝微微颤动,化作一片云床。百目妖君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暗红婚服与她的黑袍交叠,在月光下融成一片旖旎的暗色。
“真好……”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低哑,“我可以叫您……娘子吗?”
花楹没有回答,只是指尖穿过他灰蓝色的发丝,轻轻一拽。
百目妖君低笑,吻上她嫣红的唇。
月光愈发明亮,拥月楼外,南垂的夜雾依旧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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