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的布幡在风中猎猎作响,谢楹勒住缰绳,抬眼望了望天色。
“少主,家主命车队在此歇息片刻。”随从谢七在马车旁恭敬道。
谢楹翻身下马,玄色衣袍在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她今年不过十岁,身量却已比同龄人高出半头,加之常年习武,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输男子的英气。
云阳谢氏的族徽——一只展翅的玄鸟绣在她衣襟内侧,唯有风掀起衣角时才会若隐若现。
“知道了。”她简短应答,声音刻意压得低沉。
花楹很清楚说话时要让声音从胸腔发出,才更像男子。她习惯性地扫视四周,目光锐利将茶棚内外的情形尽收眼底。
茶棚简陋,几张木桌旁稀稀落落坐着几个行商打扮的旅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独自饮茶的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身着素色锦袍,腰间配着一柄看似普通却暗藏锋芒的长剑。
少年眉目如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举手投足间透着难以掩饰的贵气。
阳光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在他衣襟上投下细碎光斑,隐约可见暗纹绣着的龙鱼纹样。
“看什么?”谢凛顺着女儿视线望去,手中茶碗微微一顿,已然猜测到对方的身份。
谢楹也是心头一跳,她看过剧情也猜出对方的身份。
“出门在外,少生事端。”谢凛低声警告,但谢楹已经站起身。
“谢七。”她唤道身后侍卫,“把我那匣机关锁取来。”
当谢楹捧着檀木匣走向少年时,身后传来父亲无奈的叹息。她知道自己又任性了,但机会难得——
“可要试试这个?”她将木匣放在少年面前,故意用了变声期男孩特有的沙哑腔调,“九转玲珑锁,解开了送你。”
少年抬起头,谢楹这才看清他的全貌。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沉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与年龄极不相称。
他打量谢楹的眼神带着审视,目光在她腰间玉牌上停留片刻——那是谢氏家徽,云中隐山。
“赌注是什么?”少年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谢楹唇角微扬:“若我赢,你告诉我你是谁。”她指了指他,“若你赢……”她解下腰间罗盘,“这是谢家特制的指南车,可辨三百六十方位。”
茶棚忽然安静下来。谢楹余光瞥见父亲的手按在剑柄上,而少年身后两名灰衣人瞬间绷直脊背。
“周生辰。”少年突然开口,指尖抚过木匣机关,“南辰王府的人。”
谢楹先是惊讶随即了然。她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十二岁自请弃皇姓,改姓周生的周生辰,也是这一世的目标。
“谢楹。”她听见自己说,“云阳谢氏。”
机关锁在周生辰手中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解谜而是在抚琴。
“你故意让了三重机关。”周生辰突然抬头,“为什么?”
谢楹笑了。阳光透过她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因为你看罗盘时眼睛会亮。”她将罗盘推过去,“它更适合你。”
周生辰怔住。远处传来谢凛的咳嗽声,谢楹知道这是警告,却仍忍不住追问:“你去哪?”
“南辰王府。”周生辰摩挲着罗盘上的谢氏家徽——一座隐在云中的山峦,“看来我们顺路。”
午后,官道上的尘土被春雨浇熄。谢楹的马车跟在周生辰的队伍后面,车轮碾过泥泞的路面,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你太鲁莽了。”谢凛在车厢内低声训斥,“周生辰身份特殊,与他同行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谢楹把玩着手中的铜制机关鸟,头也不抬:“父亲不是常说,谢氏需要重新入世吗?”
“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谢凛压低声音,“你可知朝中有多少人盯着他?一个弃了皇姓的皇子,比真正的皇子更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