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楹耳根发热,索性把脸埋进他肩窝——
“可是,我在意。”
“在意也晚了,你先招惹我的。”
“……”
除夕夜,王府张灯结彩。
谢楹倚在窗边看雪,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忽然,一卷素帛递到眼前。
“送你。”周生辰道。
她展开一看,竟是《上林赋》,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如剑,末尾还题了"长风"二字——他的表字。
“这个……确定没送错?”她挑眉。
这《上林赋》以恢弘的叙事笔触,通过铺陈天子在上林苑的奢华生活场景,表面上是歌颂皇帝威仪,实则暗含深意:一方面维护国家统一的政治立场,另一方面委婉劝诫皇帝应当以礼制为纲,远离奢靡之风,与儿女情长并无实质关联。
周生辰送这个,是要规劝她吗?
脑海里一百个问号,谢楹困惑望向周生辰——
周生辰见状执起她的手,在掌心轻吻:“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谢楹指尖微颤,别过脸去:“酸。”
窗外,爆竹声声,雪映红灯。
周生辰笑着将她搂入怀中。
正月刚过,北境急报——平秦郡遭异族突袭,危在旦夕。
周生辰披甲执剑,立于军前,身后铁骑肃穆,旌旗猎猎。
谢楹站在城门前,仍是一袭墨色男装,折扇轻摇,神色淡然,仿佛只是送别一位寻常友人。
“弩车已改良完毕,军中工匠都已知晓用法。”她语气平静,“王爷此去,当无后顾之忧。”
周生辰深深看她一眼,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道:“等我回来。”
谢楹唇角微勾:“看心情。”
他低笑,翻身上马,勒缰转身的刹那,眼底柔情尽敛,只剩沙场统帅的冷峻。
“出发!”
铁骑如洪流涌出城门,谢楹站在原地,直到最后一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
折扇"唰"地合拢,她转身回府,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虽然知道周生辰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可是仍然会忍不住担心……
边关风沙漫天,平秦郡城墙已残破不堪。
平秦王浑身浴血,大刀拄地,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敌军,啐出一口血沫:“他娘的,援军再不来,老子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号角声——
鸦青色王军军旗刺破黄沙,迎风招展。
“哈哈哈!”平秦王仰天大笑,“老子命不该绝!”
城门大开,周生辰一骑当先,银甲染血,长剑如虹。两人在乱军中背靠而立,一个剑法精妙,一个刀势磅礴,配合得天衣无缝。
战后,平秦王拍着周生辰的肩,咧嘴一笑:“兄弟,谢了!”
周生辰颔首:“分内之事。”
平秦王眯眼打量他:“你不对劲。”
“嗯?”
“方才杀敌时眼神狠厉,现在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平秦王凑近,促狭道,“想媳妇了?”
周生辰指尖微顿,面不改色:“胡说什么。”
“嘿!老子这双眼看人最准!”平秦王大笑,“等打完仗,带我去见见你的心上人!”
篝火旁,两人对饮。
平秦王举碗:“周生辰,老子欣赏你!今日起,你就是我异姓兄弟!”
周生辰举碗相碰:“荣幸之至。”
在苍茫的边城,嫩柳飞舞,桃花绽放。
马车内,谢楹一袭墨色锦袍,手执折扇轻摇,白芷坐在她身前,低声汇报着今日要洽谈的几家商号。
作为谢氏少主,她不可能闭门不出——谢家的生意遍布南北,即便在战时,仍有诸多事务需她亲自定夺。
马车内行至一家药铺前,忽听一阵骚动。
“求求大夫!救救我夫人!”
谢楹用折扇撩起车窗帘子望出去,只见一名青衫书生跪在雪地里,怀中抱着一名面色惨白的妇人,声音嘶哑绝望。
药铺伙计站在门口,面露难色:“这位公子,不是我们不救,实在是……您这银钱不够啊!”
谢楹眼神微眯,她认出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