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并未露出半分轻视,反而温声道:“不会这些也不打紧,云姑娘本就是极优秀的姑娘。”
云知微神色不变,只道:“我只想当最优秀的医修。”
张正望着她,忽然开口:“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格外认真。
云知微一怔,下意识抬眸,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清透如墨玉,映着雨光,专注得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她别过脸,不知该如何回应。
恰在此时,张正掩唇低咳两声,肩背微微绷紧。云知微蹙眉,几乎是本能地捉过他的手腕,指尖凝聚灵力,缓缓渡入他的经脉。
张正没说话,只是任由她握着,唇角微微上扬,压都压不住。
雨雾朦胧,水榭里一片静谧。
远处,黑衣少年的剑势未停,却在转身的刹那,目光极轻地扫过水榭。
他敏锐地察觉到公子的变化。
云知微收回灵力,指尖从他腕间离开,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外面湿寒,不宜久留。”
张正微微一怔,却没有应声,反而抬眸看她,眼底浮起一丝极浅的笑意:“云姑娘可愿陪我对弈一局?我可以教你。”
云知微下意识想拒绝,却听他温声续道: “日日研习医术,偶尔放松,反倒能学得更快。”
她蹙眉,思索片刻,终是点头:“可以,但你得听话返回屋内。”
张正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像是早知她会答应:“好。”
雨丝细密,水榭外的石径湿滑。仆从递来伞,张正却轻轻抬手婉拒,自然而然地站到云知微身侧,与她共撑一伞。
云知微担心他受寒,不动声色地将伞往他那边倾斜。可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用力,将伞推回她那一侧。
她愕然抬眸,视线从那只修长苍白的手,缓缓移至他的脸——
眉如墨画,眸若点漆,苍白的肤色在雨雾中更显清透,轮廓柔和却不失棱角。
她确信自己能分辨出他与替身的不同。
他是温润的,如一块暖玉;而那雨中练剑的少年,却是凌厉的,藏锋于鞘。
两人并肩回到屋内,云知微收起伞,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地。她目光一扫,发现他肩头已被雨水打湿一片,当即道:
“湿气入体,需针灸驱寒。”
张正顺从地点头:“好。”
云知微取出针囊,摊开,密密麻麻的银针泛着冷芒。她抬眸,见他仍站着,便道:“脱衣,坐下。”
张正耳尖倏地红了,那抹绯色一路蔓延至脸颊。
她神色坦然——医者眼中,患者不分男女。她目光清澈,只等他配合。
他与她视线相接,似是从她眼中读懂了什么,抿了抿唇,抬手解衣。
他拒绝仆从的帮忙,修长的手指缓慢地解开盘扣,喉结轻轻滚动,睫羽微颤,像是有些紧张,却又强自镇定。
外袍褪下,中衣解开,露出清瘦的上半身——肌肤如雪,骨节分明,却因久病而显得单薄脆弱。
他在矮榻上坐下,背脊挺直,呼吸微促。
云知微净了手,指尖拈起一根银针,声音平静:
“会有些疼,忍一忍。”
张正低低“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专注而温柔。
烛火摇曳,屋外雨声淅沥。
银针如雨,轻轻刺入他的穴位。
而某些东西,亦如这针尖,悄无声息地,渗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