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张正便后悔了。这问题太过逾越,几乎撕破他长久以来的克制。
云知微脚步微顿。
雪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响。
良久,她淡淡道:“……不止。”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张正浑身一僵。他不敢转头,怕从她眼中看到怜悯或敷衍,可胸腔里那颗心已经跳得发疼。
雪越下越大,远处黑剑山庄的轮廓渐渐清晰。这一路终究要走完,可有些东西,却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云知微及时为张正施针驱寒,当夜,他还是发起了高热。
烛火在纱罩中轻轻摇曳,将床榻上的人影投在墙上。张正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心紧蹙,呼吸急促。云知微坐在床边,指尖搭在他腕间,灵力如涓涓细流,缓缓疏导着他体内紊乱的气息。
老管家站在门边,眼神阴沉如刀,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我会守着。”云知微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少庄主已无大碍,退烧便好。”
赵毅喉结滚动,似要说什么,最终只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屋内终于只剩他们二人。
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云知微收回灵力,轻轻拭去张正额角的薄汗。他苍白的脸在昏黄烛光下依然俊秀非凡,长睫投下浅浅阴影,唇色淡得几乎透明。
与阿那然凌厉的剑眉星目不同,张正的眉眼温柔如水,即便此刻闭着,也仿佛含着春日的缱绻。云知微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随即移开视线,拿起一旁的医书翻阅起来。
书页沙沙,窗外雪落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传来轻微的动静。张正微微睁眼,目光迷蒙地望向她:“……云姑娘?”
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云知微放下书卷,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喝点水。”
张正勉强撑起身子,指尖碰到杯壁时,与她手指短暂相触。两人皆是一怔,又同时若无其事地分开。
温水入喉,他长舒一口气,靠回枕上:“又给你添麻烦了。”
“医者本分。”云知微收起杯子,语气平淡,“睡吧,我守着。”
张正望着她垂眸的侧脸,忽然轻声道:“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守着我。”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这样软弱的回忆,本不该说出口。
云知微翻书的手顿了顿,没有接话。
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
“后来她走了。”张正望着帐顶,声音轻得像叹息。
云知微终于抬头,却见他已闭上眼,仿佛刚才的剖白只是幻觉。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巫族覆灭那夜,也曾有人这样守着她,直到再也醒不过来。
她放下书,轻轻拨了拨灯芯。
“睡吧。”她重复道,声音不自觉地柔了几分,“我在这儿。”
窗外,雪落满山。
天光微亮,窗外的雪停了。
张正睁开眼,屋内还残留着炭火的暖意。他微微侧头,便看到云知微伏在床边,鸦青色的长发散落肩头,眉心一点朱砂在晨光中格外明艳。
她竟守了一夜。
他怔怔望着她,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
晨光透过窗纱,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她的呼吸很轻,胸口微微起伏,指尖还搭在他的脉门上,仿佛连在睡梦中都惦记着他的病况。
张正一动不动,生怕惊醒她。可胸腔里的心跳却震耳欲聋,一股酸涩又甜蜜的情愫如潮水般涌来,冲得他眼眶发热。
原来幸福到极致,竟会让人想哭。
Mo琳琅有没有感情细腻一些?这部剧,我最喜欢的角色是白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