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累。”他声音很轻，“我已经好很多了。”
云知微仰头，正对上他低垂的眸子——那里盛着化不开的温柔与心疼。
“还不够。”她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搭上脉门，“你的灵脉仍有滞涩，若遇强敌……”
话未说完，张正忽然俯身，将她手中的医书抽走。
“那便不遇强敌。”他轻笑，指尖拂过她蹙起的眉心，“有你在，我惜命得很。”
云知微瞪他，却被他趁机揽入怀中。
书案上，文书与医册并排放着，一者关乎山庄权柄，一者系着性命根基。
他们都在为彼此，搏一个更圆满的未来。
窗外，月光如水，映出一双交叠的影子。
黑剑山庄的晨光洒在回廊上，云知微推开窗，看到管家恭敬地站在院中，手中捧着几封烫金书信。
“云姑娘，这是各世家送来的求医帖。”管家低头，“长老们说，治与不治，全凭您心意。”
云知微接过信，粗略翻看——
有北川萧家为嫡子求药，有慕容氏为老祖延寿，甚至还有南宫家的拜帖……
她微微蹙眉：“他们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
“此前少主病重，山庄闭门谢客还好。”说到这里，管家笑容谦卑：“此前您在城中义诊，虽然我们竭力隐瞒，可有心之人想要知道您的下落也不难。”
——实则是长老们发现，这位医仙谷传人的价值，远不止医治少主。
若能借她之手与各大世家交好，黑剑山庄的势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云知微并未多想，只当是张正身体好转，山庄不再避客。她点点头：“我会斟酌。”
云知微的世界很简单。
她的生活只有三件事：钻研医术、救死扶伤、以及张正。
在药庐里翻阅古籍时，她心无旁骛；为病患施针时，她专注忘我；而面对张正时，她的眼神总是清澈见底，毫无保留。
——她从未想过，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救的。
书房内，张正听完暗卫汇报，指尖在案上轻叩。
“长老们倒是会算计。”他冷笑，“拿她当筹码？”
暗卫犹豫道：“是否要拦下那些求医帖？”
张正摇头。
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些阴暗的、血腥的、尔虞我诈的算计……
他宁愿她永远不必懂。
云知微没有拒绝那些真正需要救治的病患。
断脉重续的剑修、走火入魔的符师、被蛊毒侵蚀的阵法师……她一一接诊，却对那些延寿养颜的请求置之不理。
黑剑山庄的客院渐渐住进了几位客人，各自带着沉疴顽疾，也带着对医仙谷传人的敬畏。
——而这一切，都在张正的默许之下。
晨光熹微时，云知微推开药庐的窗，恰看到张正在院中练剑。
他的剑势比昨日更稳，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她的药，见效了。
云知微不自觉露出微笑，却见张正忽然收剑，朝她走来。
“我现在很好，”他拭去额间薄汗，“别担心。”
“嗯。“她作为他的医师很清楚他此时的身体情况，伸手替他整理衣襟，“慢慢来，别太劳累。”
张正握住她的指尖，轻轻一吻：“可是我想赶紧好起来，娶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
从前病弱时，他不敢追求；如今她走出关键的一步，他迫不及待想要走到她身边。
春末的风裹挟着花香，吹散最后一丝寒意。
云知微站在药庐窗前，手中攥着刚写好的治疗方案，指节微微发白。
——这是她推演过无数遍的方案。
以巫医血脉为引，配合九转还魂丹，彻底拔除张正体内寒毒。成功率七成，但若失败……
她猛地合上医书，胸口发闷。
哪怕已是当代最出色的医修，此刻却仍像回到初学医术时那般——害怕失手。
“知微。”
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张正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我……”云知微张了张嘴，竟有些哽咽。
张正走近，指尖抚过她紧蹙的眉心：“我信你。”
三个字，重若千钧。
云知微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底——那里没有一丝怀疑，唯有全然的信赖与温柔。
“若失败……”
“失败也没关系，”他打断她，捧起她的脸，“若没有你，也许我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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