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官道上的马车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突然,林中窜出十余名持刀劫匪,为首的汉子狞笑:“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话音未落,青黛已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腰间软剑如银蛇出鞘,寒光一闪,那汉子的喉咙便多了一道血线。
四名亲卫同时出手,刀光剑影间,劫匪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片刻,雪地上便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沈楹衣坐在马车内,指尖轻轻挑开帘子,冷眼看着那些哀嚎求饶的劫匪。
“殿下,这些人如何处置?”青黛收剑,低声请示。
沈楹衣眸色淡漠,只轻轻抬了抬下巴。
青黛会意,手起刀落,最先求饶的劫匪头颅滚落雪地。紧接着,她走向那些重伤不起的匪徒,一剑一个,干脆利落。
鲜血染红雪地,又被新雪覆盖。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血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行至半途,沈楹衣忽然透过车窗,看到雪地中一道踉跄前行的白影。
那人一袭白袍,身形清瘦,脚步虚浮,似已力竭。
——是谢居安。
她微微眯眼。
“停车。”
青黛立刻勒马,沈楹衣拢了拢狐裘,缓步下车。
谢居安听到动静,勉强抬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鄢……姑娘?”
话音未落,人已向前栽倒。
沈楹衣伸手扶住他,触手一片滚烫。
——他发烧了。
“带上车。”她淡声道。
青黛皱眉,但并未多言,只利落地将人扶进马车。
马车行至山脚,忽见一名少女跌跌撞撞奔来,衣衫单薄,唇色冻得发青。
“求、求贵人救命!”少女扑到马车前,声音颤抖,“同行的公子走失了,我寻了他一路……”
青黛警惕地按住剑柄,沈楹衣却已掀开车帘,眸光落在少女冻红的指尖上——那里有一层薄茧,是常年干粗活留下的。
“你家公子是谁?”她问。
少女抬头,眼神闪烁:“姓谢,字居安……”
沈楹衣唇角微勾,心知对方没有说真话。
——有趣。
“上来吧。”她淡淡道。
少女千恩万谢,爬进马车,见到昏迷的谢居安,忍不住惊呼:“谢危!”
沈楹衣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心中已有计较。
马车继续前行,青黛忍不住低声道:“殿下,那谢居安来历不明,这少女也出现得蹊跷,为何……”
沈楹衣指尖轻抚腕间玉镯,眸色幽深:“青黛,你觉得我为何救他们?”
青黛一怔,随即恍然。
——能让公主殿下出手的,必有其价值。
谢居安智多近妖,而那少女……或许也是一枚好棋。
马车碾过积雪,渐行渐远。
望着微微颤颤喝姜茶的少女,沈楹衣的唇角微微扬起。
不过顺手而为,就当提前投资这位江南才子!
少女一身素色衣衫,发髻微乱,唇色苍白,显然受惊不轻。她低垂着头,声音轻颤:“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我叫姜雪宁,是户部侍郎姜伯游之女,此行本是要回京,不料途中遇劫匪,和家仆走散……”
沈楹衣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玉镯,眸色幽深。
——姜伯游?
她脑海中迅速浮现青羽卫递上来的情报——姜家嫡庶女调包。
姜伯游的确有个庶女,自幼随姨娘养在江南,而嫡女姜雪蕙则留在京中。可前些日子,青羽卫查到,真正的嫡女本应该是姜雪宁,而庶女是姜雪蕙……
——眼前这个“姜雪宁”,究竟是真是假?
她唇角微弯,语气温和:“姜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
姜雪宁感激地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一旁昏迷的谢居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沈楹衣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
马车内,炭火微暖,沈楹衣垂眸望谢居安仍在昏沉中,眉头紧锁,唇色苍白,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猫……别过来……”他低喃着,嗓音沙哑,“娘亲……别丢下我……”
沈楹衣眸光微动,忽然想起燕夫人……许久未见,不知今日的药,她可曾按时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