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个叫周寅之的。”青黛补充道,“是姜府的家仆,一路追踪至此。”
沈楹衣眸色微动。
——能在风雪中这么快寻到人,倒是个有本事的。
“带他进来。”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我见见。”
客栈套房的客厅内,沈楹衣端坐屏风后,只隐约露出一道清冷轮廓。
周寅之被引入厅中,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屏风后的人影、角落肃立的护卫、案几上价值不菲的茶具……无一不彰显着主人身份不凡。
他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小人周寅之,奉家主之命寻回小姐,多谢贵人相救之恩!”
声音洪亮,姿态恭敬,却藏不住眼底的精明。
沈楹衣透过屏风缝隙打量他——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身形精瘦,眉眼间透着股狠劲,跪姿看似谦卑,实则肌肉紧绷,随时可暴起发难。
“周护卫不必多礼。”她声音淡淡,“能在这般天气寻到人,倒是难得。”
周寅之垂首:“小人自幼习武,擅长追踪,这点风雪不算什么。”
“是么?”沈楹衣忽然话锋一转,“若我给你十倍于姜家的俸禄,你可愿为我效力?”
周寅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竟连装都不装,直接叩首:“小人愿为贵人效死!”
——干脆利落,毫无忠义可言。
屏风后,沈楹衣唇角微勾。
果然,是条喂不熟的狼。
“青黛。”她轻唤一声。
青黛瞬间闪至周寅之身后,一把扣住他咽喉!
周寅之大惊,刚要反抗,却觉后颈一麻,浑身力道尽失!
“贵、贵人这是何意?!”他惊恐挣扎。
沈楹衣缓步走出屏风,日光映着她清冷如雪的面容,右眼下泪痣如血。她指尖捏着一枚漆黑药丸,淡淡道:“我向来赏罚分明。既然你愿效忠于我,便该知道规矩。”
周寅之瞪大双眼:“这、这是……”
“蚀心丹。”她俯身,将药丸递到他唇边,“每月需服解药,否则五脏溃烂,痛足七日方死。”
周寅之脸色惨白,却不敢躲闪,颤抖着吞下药丸。
沈楹衣满意地直起身:“放心,只要你忠心,解药自然不会少。”
她转身走向窗边,忽又回头:“对了,若敢背叛——”
日光割裂她半边面容,明暗交界处,眸中寒光乍现。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骨头一寸寸裂开。”
周寅之浑身发抖,重重叩首:“小人誓死效忠!”
待周寅之退下,青黛低声道:“殿下,此人野心勃勃,恐怕……”
“正因如此,才要用他。”沈楹衣望向窗外渐融的积雪,“恶犬虽凶,拴好链子便是利器。”
她指尖轻抚窗棂,冰凉的触感如刀锋。
姜雪宁、谢居安、周寅之——这三枚棋子,已悄然落入棋盘。
暮色沉沉,客栈内灯火幽微。
谢居安睁开眼时,屋内只余一盏孤灯。姜府的女仆见他醒了,连忙端来汤药,絮絮叨叨道:“公子可算醒了!多亏那位鄢小姐医术高明,否则您这高热怕是要烧坏了身子……”
谢居安眸光微动,苍白修长的手指接过药碗,语气温淡:“鄢小姐?”
一旁坐着的姜雪宁立刻凑过来,眼中带着几分讨好:“是啊,就是救我们的那位鄢小姐!她不仅懂医术,还……”
“姜二姑娘。”谢居安忽然打断她,唇角含笑,眼底却无温度,“天色已晚,你该回房了。”
姜雪宁一怔,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睛,莫名打了个寒颤,只得讪讪起身告辞。
待房门关上,谢居安唇边的笑意骤然消散。
他掀被下榻,取过屏风上挂着的雪白长袍,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铜镜中映出他俊美苍白的脸,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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